瘸子说，那十四个新练成气功的人当中，有一个名叫朱壁的人，才十七岁，战力提升迅速，应该是个好苗子。

  陈牧命人把朱壁喊来，要亲自观察观察。

  看到朱壁，陈牧第一眼略感失望，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行为举止太过生涩，还没完成从民到兵的转换，无论是语言还是表情，都憨憨的。

  “哪里人？”

  “城南鸣沙山人。”

  “祖籍哪里？”

  “山东登州。”

  “哦，山东人。很好。”

  “呵呵，山东人怎么好了？”朱壁憨笑，挠了挠头。

  或许是见到大官就胆怯，他一直不敢抬头。可说这句话的时候，抬了一下头。刚碰触到陈牧的目光，却又立刻低下头。见陈牧没立刻回答，他察觉到自己失言，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上，变得更红。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这小伙子实在是太缺乏交流经验，像一块从未被雕琢过的石头。

  陈牧苦笑摇了摇头，和煦口气道：“山东人朴实、团结。”

  “谢谢将军这样说，俺们山东来人确实很团结，前一阵与河北帮打架，别看他们人多，可还是我们打赢了。”

  “是嘛，那以后继续打。”

  “……”小兵无言以对。

  陈牧见小兵窘迫模样，抚掌大笑。

  作为过来人的张邯，无奈地摇了摇头。

  含香见陈牧笑，她也颦眉笑了笑。觉得陈牧这人真是奇怪，时而沉稳得像个老翁，时而顽皮得像个孩子。

  陈牧认为“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过这并不是观察人唯一的步骤，于是把这老实巴交的年轻人留在将军卫队里，让他打熬一阵再说。

  要想纳入圈子，观察的时间比较长。

  随着陈牧身份的不断提高，他对圈子里的人要求也越来越高。就好像以前的高壮，已经渐渐淡出圈子。但对高壮的任用和提拔，依然照比其它人照顾许多。这样一来，高壮的忠诚度会得到极大的保证。

  因为无论是高壮，还是高壮身边的人，都会觉得高壮身上有一道光环，认为他是从将军身边走出来的人，是能和将军说得上话的人。

  ——

  “有田老哥，听说你把方青给放了？”

  书房中，陈牧握着茶杯。见到瘸子进来，想起了方青的事。这件事还是含香告诉陈牧的。但是含香并不知道她爹为什么放掉方青。瘸子很少在家里谈公事。除非含香碰到难题，求教父亲。

  看来瘸子在家是很有尊严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丈夫和父亲。

  这也不奇怪，瘸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现在只让他当一个工兵旅校尉，兼任师部并没多大实权的副参将，算是屈才了。

  “嗯，让我放了。”瘸子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安排的？”陈牧放下茶杯。

  瘸子半躺在椅子里，显得很放松：“老天爷帮忙，他的家人都被刘东给做了。”

  “为什么？”陈牧疑惑。

  “以儆效尤。”瘸子看淡一切的样子说：“别大惊小怪的，杀手的命不值钱。”

  “方青去找刘东报仇没？”陈牧淡淡地问。

  “没有。”瘸子摆了摆手：“有些方面，你高估刘东了。但又有些方面，你低估了他。当初刘东骗杀手们说张嘎是他的暗桩，其实他只是想放出风去，并没想到会有后面我们活捉方青的事。而方青被捉以后，张嘎就立刻被调离岗位，这反而说明方青没尽到一个杀手的责任。他们是不允许落入敌手的。任务失败，可以活；但发现要被活捉，就必须死。既然他没死，他就应该受到惩罚。否则杀手集团就不叫杀手集团了。那个地方没有人性。”

  “那你把方青放出去干什么？”

  “为我打听点消息。”瘸子一笑：“我不会交给他重要任务，因为他的家人已经没了，他就没有把柄在我手里，我无法完全掌控他。但是类似跑腿这种任务，他还是可以做的，毕竟他在杀手集团混迹多年，在洛阳总是有些人脉。而且我给的价钱也算合理。这种相对安全的活儿，杀手们最爱接。”

  陈牧点了点头：“等我的部队规模足够大，我要成立一个特殊情报局，到时候你来总领事务。”

  瘸子一笑。

  ——

  五月初一，并未向礼部和吏部报备的沙州地区科举补考开始了。

  莘莘学子不远百里，来到敦煌赶考。

  陈牧已经明确发榜声明，这次补考的成绩未必获得礼部认可，也未必会得到吏部安排，但敦煌将军会对学子们择优录取，最少录用三十人。

  古往今来，读书人的最高目标就是能获得一碗官饭，不光是生活的保障，也是荣誉的象征。

  但凡苦读几年书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来报考。（中原地区是不允许女子报考的）

  陈牧便衣出行，身边跟着便衣张邯和几乎是男装的钟离香。

  “香儿，我怎么觉得你长个了？”陈牧目光新奇。

  钟离香仰头一笑：“本来我就应该是个大个子。听说我娘就是大个子。”

  “你到底多大年纪？”

  “哼，不告诉你。”

  “我听说，女孩到十四五岁就不长个了，莫非你才十四？”

  “你听谁胡说八道，应该逮起来，扒皮抽筋。”

  陈牧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说话太重口味。”

  来到考场外面，陈牧站住脚，看着学子们走进考场。

  本想看看那个名叫李善的前朝皇族后裔，可令人感到遗憾的是，他竟然没来参加。

  陈牧皱眉：“李善为何没来参加考试？”

  “李善是谁？”张邯道：“我去找他。”

  “不必。”陈牧不无遗憾地拍了拍手中扇子：“人各有命，我不可能什么都管。咱们走吧，等着三日后审阅试卷。”

  陈牧刚要走，远处一名乞丐模样的人向考场狂奔而来，他累得气喘吁吁，满面急色。

  可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几名县衙皂吏拦住，推推搡搡，纷纷骂道：

  “站住！县太爷有令，胆敢闯闹考场者，当即入狱！”

  “赶紧给我滚开！”

  “他吗的，臭要饭的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