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柳缺钱花，陈牧心中有些自责，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失误。

  不能让合作伙伴受穷，这是陈牧做事的基本原则之一，于是陈牧把造纸厂的事与唐柳说了，希望唐柳帮忙宣传，最好把敦煌的纸宣传到京城官场上去，到时候保证分成。

  陈牧还对唐柳说，官府不要收贩纸商人的税，一定要管好衙役别去找商人们的麻烦，到时候我会让造纸厂按月给你送钱。最起码保证府衙和县衙的正常运转。

  闻言，唐柳十分高兴，觉得不虚此行。

  闲谈中，唐柳似有意似无意地提起“罗汉堂”的事，陈牧说，做事总有个度，如果他们再跑去县衙找麻烦，我会让他们消失。

  随后唐柳告辞。

  “鲁汉和胡弩工兵团的编制为什么在第一旅？”陈牧感到疑惑：“赶紧转到第二旅。另外安排八百个人，去孔孝先那里报到。”

  含香连忙站起身道：“是父亲安排的，我马上就去通知。”

  “等等，你先把他喊过来。”

  “喏。”

  瘸子出城试验大炮去了，一时回不来，陈牧也不着急，换上便衣，改换头型，手持七寸折扇，带着英姿飒爽的钟离香逛街。

  闻言，含香一阵皱眉，可她却不会像小环一样说些怪话。

  钟离香穿得像个捕头，青布大氅罩身，脚踏长靴，一副阴罡一体样貌。这套官服也不知道是她从哪里弄来的，应该是从唐柳那里要来的吧。毕竟她与唐柳见过多次，已经有些熟悉，找唐柳办这点小事，想必不会推迟。

  扎紧腰带之后，钟离姑娘看起来有电影里“东方不败”的既视感——这当然是陈牧说的。

  钟离香不知“东方不败”这四个字有什么含义，不过听字面应该不是个坏话，于是姑娘还挺满意。

  “今天又要去哪？”钟离香问。

  “随便走走。”

  “你担子真大。”

  “大吗？”陈牧四下看了看，指点四处望楼说：“你看敦煌城里有多少望楼，你以为他们是吃干饭的？如果不是我通知他们，就连雁师姐都甭想来去自由。”

  转过头来，邪笑道：“再说，我身边不是有‘东方不败’嘛，谁能把我怎样？”

  钟离姑娘哭笑不得，最后冷哼一声。

  或许是心中所想，便下意识地走向了人奴市场。

  在那里，努贩子成堆，各色的奴隶捆绑在一起，有的跪在地上，有的蹲在地上，有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快要饿死了。

  “我真想把这帮人都抓起来。”陈牧捏了捏扇子。

  “那就抓。”钟离香背着手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牧感叹：“而且只救敦煌一城，我觉得没意思，要救就全国都救。如果我真的能建立安西国，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废除恶法。”

  ——

  中午的时候，陈牧跑到街边去买馅饼吃，还多加了些钱，让烙饼的大娘多放点油。

  并不是陈牧喜欢吃油，而是大娘放的油实在是太少，她煎出来的馅饼，表面简直是干的。

  据说现在市面上的豆油，还是太皇太后大面积种植大豆后出现的，如今已经成为食用油的主力，代替原来的动物油。

  “小伙子啊，不是大娘抠门，现在的油太贵啦。”

  “哦？为什么会贵？”

  “还不是那些商人，他们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咱们还能说个啥。”

  “自己家榨油呢？”

  “榨油？哎呦，小伙子，一看你就是个有钱人家的，没见过榨油吧，那可是个挨累的活儿，而且咱们去哪买大豆啊，都被粮油商给藏起来啦。外地过来卖大豆的，要么被他们打跑，要么就堵在城门口收光了。到不了咱们手里呀”

  “呵呵，好。”陈牧咬了一口馅饼，口齿不清地说：“过一阵，油价就会下来了。”

  煎饼大娘抬眼看了陈牧一眼，摇了摇头说：“您说笑啦。我看啊，是下不来啦。”

  “不，一定能。”钟离香瞪眼道。

  ——

  随后陈牧又去别的摊位打听，了解一下粮油的涨价情况，然后不紧不慢地回到将军府，对含香说：“通知韩娇娘，让她转告粮商谭龚，把豆油价格降到现在价格的三分之一。如果他做不到，就让他滚蛋。”

  顿了一下，又道：“不是滚蛋，而是以后我来卖。不光要卖油，还要卖粮。”

  “知道了。”含香顿首。

  “如果将军府卖粮油，以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钟离香愤愤说了一句。

  随后钟离香跟着陈牧走进书房，还把门关上了。

  含香默默地瞅着门，半晌无语。

  扭回头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香姑娘”玉石像，本来是很喜欢的，可当她知道钟离香也有一个，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要不是因为这件玉石像是陈牧为她量身定做，或许早就被她丢一边去了。

  姑娘心思复杂，可事情还是要办，派人转告韩娇娘。

  到了下午，韩娇娘扭动腰肢来找陈牧，刚一见面就阴阳怪气：“哎呦~，陈大将军，您好大的官威呐，我去找谭龚说这事儿，把谭龚吓得尿都出来啦，当时就告诉手下人，把油价打下来。给您办事，那是一点儿不敢含糊呀，呵呵。”

  “少跟我嬉皮笑脸。”陈牧敲着桌子道：“谭龚好大个能耐，能跑到城门口打同行，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咳，那都是市井造谣，您可别信啊。同行是冤家，就算有些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咱不操心嗷。”

  韩娇娘还有心情抛媚眼，陈牧呵呵一笑：“好，我不操心，那以后我让你操心操心吧。再有这种事发生，我拿你是问。我给你十个兵，你以为是干什么的，成天陪着你到处招摇？我发现李冼和蒋巍走了以后，你好像是没对手了。谭龚敢这么干，是不是有你背后支持呀？我是不是应该把李冼调回来，监督一下你啊？”

  韩娇娘笑不出来了，耷拉个脸，低着头。

  “你给我坐好了！”陈牧一拍桌子：“别成天松松垮垮的。看你这身官服，你是不是改过呀？领口都快开到肚脐了，看起来像个荡*似的，成何体统！我要成立经济监督办，从今天开始，你们做事要有个度！”

  气不过，指着韩娇娘的鼻子：“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抬高粮价？简直是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