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再次上表请求王爵，在有些人看来，他这种做法无异于自取其辱。

  可陈牧却乐此不疲，甚至津津乐道。

  让人费解。

  陈牧也不对别人解释什么，偶尔还自称本王，逗大家开心一笑。

  最近张邯低价买了不少奴人，既然奴贩子肯低价卖，想必都是些“残次品”。有老有小甚至还有些带病之人。陈牧给他们安排住处，就住在纺织厂之内，纺织厂的工作多半是熬时间，但并不是很累（相对于工兵来说），这帮人能混到饱饭吃，已经心满意足。

  “早知道要买那么多奴人，我就不去买似玉了。”小环在陈牧身边嘟囔。

  那日初见似玉的时候，看她骨瘦如柴可怜兮兮的，也没觉得哪里好。最开始几日她显得十分胆小生涩，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经过几日才发现，这小姑娘身上毛病不少。

  小环不止一次发现她手脚不干净，偶尔偷点零食吃也便罢了，后来她竟然还偷钱。

  小环不能容忍。

  用戒尺教训了她一次，还说扣她半个月工响。

  ——

  敦煌城笼罩在落日余晖当中，整个城市看起来都是火红色。

  太阳只剩下一半的时候，也就是城门关闭的时候。

  城门关闭前一刻，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大踏步走进敦煌城，他目光闲散地左右看了看，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男子身材高大，挺拔，脚步轻盈，一打眼便是练武之人。只是他身上穿着便服，倒是让人看不清他是什么身份。

  从北门进入，一直向南走，在中街北段见到了沙洲府衙。再往南走，看到了建筑颇显寒碜的敦煌县衙。一名无精打采的司阍坐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过往的行人。石狮子旁边的鸣冤鼓破旧不堪，可鼓面却是整体一色，给人一种从来就没被敲响过的感觉。

  看样子在敦煌城里，县衙几乎就是一个摆设，这与其它城市倒是截然相反。

  男子继续向南走，见到了崭新的敦煌将军府，府门豪阔，占地面积巨大，几乎有十个沙州府衙那么大，如果把敦煌县衙拿过来比较，还不如这里的一个侧院。

  男人来到将军府衙门口，径直走向门卫卅夫长，掏出一块腰牌并小声说了几句暗号。

  门卅是个精明人，二话不说带着男子走进府衙后院，同时向自己一名手下挥手：“去禀报将军，就说他的客人来了。我先带着客人去暖亭候着。”

  ——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屋子，可这里面却坐着安西军总副将陈牧和玄甲军第一师中郎将鞠鹏。

  鞠鹏身穿便装干来敦煌，私会陈牧，给陈牧带来一个惊天消息。

  “天赐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活不过半年了。太后娘娘说，如果皇帝驾崩，希望扶持你来做皇帝。但娘娘有一个条件，你务必答应。”鞠鹏郑重道。

  “什么条件？”陈牧低声问。

  “继续让她来当太后。而且要掌握兵权。”鞠鹏盯着陈牧。

  陈牧捏了捏手指，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给鞠鹏斟酒。

  鞠鹏举起酒杯：“我觉得太后娘娘说的是真心话。还请殿下认真考虑。”

  陈牧点了点头：“我也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然后陈牧自斟自饮，不时吃两片猪肘肉，还评价说，有些咸了。

  鞠鹏却说，口味刚刚好。

  陈牧再次夹起一片肉，吃了一口，品咂几下，摇了摇头道：“还是咸。这盘肉我吃不下。”

  随后小屋里安静了许多。

  鞠鹏继续喝酒吃肉，觉得差不多了，才道：“殿下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么？”

  陈牧道：“先让太后封我个王爵吧，名义上我要为大梁朝开疆扩土。另外我听说匈戾大单于阿兰朵吸收了东波斯残部，他的部队又壮大起来，跑到西边烧杀抢掠，我看他贼心不死，迟早还会来河西走廊捣乱。现在趁着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正是彻底消灭他的好时候。”

  这些事与鞠鹏没有关系，他看起来倒是置身事外，用一个旁观者的口气道：“殿下，您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不止你一个。”

  不知何时陈牧左手食指上多了一个白玉戒指，有些松，他用大拇指不时转动，仿佛在撵一串佛珠：

  “麻烦鞠将军回去告诉太后，有三大门阀在，她永远不会安生，更何况皇室内部还有赵统的存在。我希望她能封王给我，我在西域展开手脚大干一场，如果我能统一十六小国，到时候也算对洛阳皇室的一个策应。那时向全国通报我的身份，我便可以把我的部队也加入玄甲军序列，咱们共同对抗三大门阀。如果有可能，我与她两面夹击，先做掉唐氏门阀。到时候其他两家不战自败。”

  鞠鹏点了点头：“殿下果有大志，既然如此。我便不多说什么了。请殿下送我连夜出城。”

  “我不方便送你的，让一名秘书郎代替吧。”

  “末将明白。”

  陈牧说安排一名秘书郎送鞠鹏出城，鞠鹏认为合情合理，可他却没想到，送他出城的竟然是一名二十八九岁的妖媚女子。

  这女子身穿一级秘书郎军装，可她肯定对官服动过手脚，本来宽大的官袍，被她改得很是瘦身。她扭动腰肢，身后还跟着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士兵举着火把，就在娇娘身边，照亮她的半张脸。

  灯火下，更显得几分妩媚。

  近距离一看，韩娇娘一双狐眼晶莹剔透，不由得鞠鹏有些看得入神。

  “陈牧将军安排的，说你是我相好的，被我家夫君发现，要杀了你，所以我才半夜来送你出城。”韩娇娘妩媚一笑：“这个理由很充分。”

  鞠鹏哭笑不得道：“何必如此麻烦呢，只要带我上城头，给我一个吊绳，我自己就能顺下去。根本没必要跟别人解释什么。”

  韩娇娘扭身问道：“怎么，嫌我长得丑，不配当你相好的？”

  鞠鹏一笑道：“不，你不丑。”

  鞠鹏掏出一块金牌递给韩娇娘，诡笑道：“第一次见夫人，没带什么礼物。将来夫人有机会去酒泉的话，一定要去找我。到时候好好补偿一下。”

  一笑间，二人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