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邯这个人真无趣，开不得玩笑，陈牧没待多久，便打算离开张邯家。

  临别时对张邯说，加紧练兵，多买马，本王的事业可能快要开始了，到时候没有一支能打的部队，一切都是空谈。

  面对这样的话题，张邯来了精神，说起一些心中打算，他觉得骑兵的武器不太好，应该改良。陈牧说，需要多少铁，多少钱，列出单子，直接送到含香那里就行。

  陈牧还说，将来打第一仗，一定是为了铁。先打有铁矿的国家。

  离开张韩家，陈牧感叹瘸子不在身边生活都变得没趣。大家都是顺从貌，有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让自己感受到了高处不胜寒之感。让他又想起了前一世中那些活泼的敢说敢笑的小秘书们，可惜她们没跟着一起穿越，否则就很有趣了。

  你回头，看了钟离香一眼，这丫头现在也变得越发稳重，不像以前那么爱斗嘴。虽然不时蹦出一句话依然很气人。遇到这种情况，陈牧都不舍得说她。生怕她也变成顺从貌，那就更没意思了。

  “你干什么愁眉苦脸的。”钟离香突然问了一句。

  “我……”陈牧捏了捏手指：“我想雁师姐了，她整日漂泊，风里来雨里去，动不动就拔刀与人搏杀，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疼。”

  “你在说谎。”姑娘冷着脸，面带嗔意。

  “你怎么知道的？”陈牧眉毛一挑。

  “你一说谎就捏手指。”钟离香一双大眼盯着陈牧手上的扳指：“新扳指，已经让你撵包浆了。你说吧，你这一天要说多少谎话？”

  陈牧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不自觉地走向瘸子家里，站在矮墙外面向里面望去。

  含香正在喂马。

  要说含香这姑娘也是个倔脾气的，她非要自己来喂，而丫鬟崔姬就擓着小筐站在她身边，不时慢悠悠地递给含香一根青草。动作之慢，犹如树懒。

  含香一根一根喂给马。

  那马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或许它已经不饿了，或许觉得太慢太少而心情不佳。

  陈牧嗤笑：“看来这马的脾气已经被你们给磨没了。一根一根喂，也不嫌麻烦。”

  已经来到家门口，陈牧让卫队退下，身边只有钟离香和两名剑客，这两名剑客也是方青的同门，江湖代号李飞鱼、许飞鸽。

  见陈牧笑嘻嘻地站在外面，含香一笑道：“叔叔没留在祝家吃酒吗？”

  陈牧一笑道：“我正打算吃酒，可听通传说，袁虹的儿子来了。正等着见我。我这不就回来了嘛。我也着急见他。”

  陈牧笑着说话，大拇指刚碰到扳指，又把手收了回来。

  钟离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含香把剩下的青草一股脑都倒进马槽里，邀请陈牧进屋坐。

  “袁奇我已经见过了，确实读过很多书，可惜是个书呆子，而且脾气还挺怪。他这种人不能委以重任，我就让他去管库房了。”含香洗了洗手：“叔叔有什么意见吗？”

  陈牧稍显犹豫：“如果是普通新人，来了之后一定要先磨一磨性子的。你的做法没问题。可他毕竟是袁虹的儿子，而且因为长期抑郁而精神不太好。这种人就别磨他了。”

  含香道：“既然叔叔有此担心，那我就让他去纺织厂吧，给他安排个闲置都尉当当。”

  陈牧摇了摇头：“刚才你也说了，他没少读书，必然心高气傲，让他去那种粗人多的地方，他会觉得被羞辱。”

  含香颦眉不语，有些犯难了。

  陈牧道：“让他接替小美原来那摊子吧。”

  含香姑娘一双明眸闪了闪：“那可是一级秘书郎。”

  陈牧道：“先给他安排个副职的名头，暂代执行。”

  “明白了。”

  陈牧与含香说话，李飞鱼去找袁奇，说要在含香家里见一面。

  可是李飞鱼去了三刻钟，还没回来，陈牧扭头对许飞鸽道：“你出去看看，这两个人走哪去了。”

  “喏。”许飞鸽领命，快步出去。

  刚走出去不远，就见到李飞鱼搀扶着一个瘦削男子走了过来。

  想必那瘦削男子便是袁虹的儿子袁奇了。

  见到袁奇，许飞鸽就是一皱眉，因为这个人的精气神实在可以用“萎靡”来形容。而且不时还要颤抖一下，仿佛尿颤一般。

  许飞鸽问：“阁下这是哪里不舒服么？”

  袁奇抱了抱拳，惭愧道：“小生最怕见大官，一听说要见牧王，我的腿就不听使唤了，多亏李兄一路搀扶。”

  许飞鸽埋怨李飞鱼道：“你个笨蛋，既然他走路不便，你就不能给他备马？”

  李飞鱼是方青最小的师弟，看起来略显稚嫩，不服气地说：“他说他不会骑马。还说看到马就害怕。我能有什么办法？”

  许飞鸽瞪眼：“敢跟师兄顶嘴了？他不敢骑马，你背着他行不行？你从小练武，背个人走不动吗？非让王爷在屋里等了这么长时间？”

  李飞鱼赌气，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许飞鸽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可他却老成许多。没再废话，背着袁奇就往含香家里走。脚步轻快，几乎是一路小跑。

  这时李飞鱼在身后轻声嘟囔了一句：“我怕他尿我身上。”

  ——

  天赐二年，十月十九，陈牧接到战报，说，阿兰朵率领匈戾骑兵三万余，在大宛、木鹿、姑墨一带出现，抢夺牛羊人奴无数。三国诚请大梁朝支援，声称赶跑匈戾人，三国愿向大梁称臣。

  安西大将军孔孝先、安西大都督张云龙联合发文，长篇大论。陈牧读罢，总结孔、张二将的态度是：不管。

  原因是：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本佛就那么缺你们的香火吗？

  可这时，陈牧却立刻发文给孔、张，要求联合出兵，此时出兵，正显我大国风范。

  不久后孔孝先回信，大致意思是：要打你自己去，哥哥我现在没钱。如果你缺兵，把我手下五千骑兵也带走，我快养不起了。

  看来孔孝先不肯出兵的真正理由不是所谓的佛脚问题，而是缺“钱”和“门阀授权”。

  这也不能怪他，唐氏门阀不出钱，孔孝先能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底，还是门阀不同意打。觉得这一仗打得没意义。

  可陈牧认为，短期看这一战意义确实不大，但却有着深远影响。

  所以一定要出兵，而且还要打得漂亮。

  于是陈牧直接书信十八公子唐振，请求出征，并说钱粮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