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安排公孙雄到瘸子手下，可瘸子已经出征，于是交给公孙雄一支令箭，让他快马追上。

  公孙雄说不想给人当马前卒，要当就当老大。

  陈牧说，你再大，上头也有人管着，你还要当皇帝不成？

  公孙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有一支部队，在那支部队里我说了算。

  陈牧说，那没问题。

  于是陈牧书信一封，让他带给瘸子。

  最后，陈牧亲自送他们出城，遥望公孙氏两位骁将奔马离去的背影，陈牧心中一喜。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瘸子身边没有能人可用。

  “这下好了。”

  陈牧回到王府秘书郎大厅，对含香道：“你父选的那些都尉长，包括冯虎在内，个人战力都很低。这样打起仗来十分折手。搞不好，你父就要亲自冲杀。大规模作战，主将亲自冲杀，实在不是上策。如今有公孙雄、公孙吉助阵，我倒是放心许多。”

  含香莞尔，站起身，躬身行礼：“多谢牧王千岁照顾。”

  陈牧摆了摆手，和煦口气道：“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一声叔叔，听着亲切。”

  陈牧声音过于温柔，颇有揶揄意味。

  含香颦眉嗔笑：“竟占人家便宜，搞得好像两代人似的。”

  陈牧憨笑。

  曹轻伶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好似坐佛一般。由于她过于安静，经常一动不动，恍惚间总让陈牧觉得屋里没有这个人。乍一眼看到她，还会把陈牧吓一跳。当然，并不是真的吓得蹦起来，只是心中泛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漪。仿佛还能听到水滴洛水的声音。

  随后陈牧与含香商量卖地皮的事。

  这种事放在以前，可以宰曹讼一刀，可现在作为联盟，却不好那样做了。

  不避曹轻伶，陈牧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含香听。

  陈牧的意思是，一旦打起来，地皮价格一定会猛降，甚至会导致楼市崩盘，所以要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卖。

  含香却说，卖掉八九成就可以了，总要留一部分以备后用，哪怕只留三条巷弄的地方。

  陈牧点头。

  随后陈牧要带着含香逛街，问曹轻伶去不去。

  曹姑娘当然说不去，只是问陈牧要不要带上婢女。

  陈牧说不用。

  陈牧搭手，帮含香披上披风，见姑娘脖颈美好，不禁多看两眼。见稍有乱发，伸手拢一拢。

  含香娇羞，没话找话地说，她种的梅花开了，甚是美好。

  陈牧说，花再好也没你好。

  姑娘更加娇羞。

  陈牧故作憨态，痴痴一笑。

  突然钟离香闯了进来，步伐矫健，一只手按住腰间两柄狭刀。

  由于进来的速度太快，含香还没来记得收敛神色，略显尴尬。

  “香儿，为何如此鲁莽。进来也不敲门。”陈牧嗔道。

  “我觉得屋里有杀气，我进来检查检查。”钟离香目光冰冷：“如果真的有杀手闯入，再禀报恐怕来不及了吧。”

  陈牧嘴角抽动，竟没说出话来。并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担心说出来会刺激到姑娘。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能有钟离香这样的人在身边，生活才不会枯燥。

  比如小环就已经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敢说话了，这对陈牧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让小环大胆一点。

  就在陈牧打算与两个香姑娘一起逛街的时候，听人禀报，说安西副总监军、第十六师监军向当阳求见。

  这次瘸子带第二旅出征，向当阳并未随行。他说，如今牧王的兵有曹圣监军，自己不愿意多插手。只盯着十六师师部便是。所以今日来见牧王一眼，打一声招呼，明日就启程回酒泉。

  陈牧让含香把唐振的信取来，交给向当阳。

  向当阳看过之后，没说什么，像个木桩似的坐在那里。

  陈牧问道：“向公公有何看法？”

  向当阳左右看了看，屋里有三个女人。

  陈牧左右看了看，示意向当阳但说无妨。

  向当阳摇了摇头。

  陈牧微蹙眉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妙，于是说了几句稀松平常的话，并邀向当阳去后院赏梅花。向当阳说，他最喜欢梅花。于是二人说笑而去。钟离香跟在陈牧身后三丈远的地方。姑娘如同画中剪影。忽而动作如风，忽而无声无息。

  小环正在家里教两个童女丫鬟织补技术，也就是常说的“女红”的一部分。小环教得认真，两个小女孩也飙着劲儿学习，生怕被人落下。可惜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像小环姐姐一样，能把破了口的布料织补如新。

  还别说，小环的女红造诣相当高，只说织补，恐怕是后宫第一，就连玉玲珑都比不上她。当然，玉玲珑本是琴舞教官，她的长处不在女红。

  陈牧突然回来，还领着一名老太监，让小环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去洗手，然后准备侍奉茶水。

  陈牧道：“小环，不必忙活，出去把门关好便是。”

  小环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这时向当阳才道：“咱家与曹家本不是一路人。所以即便是牧王放心，咱家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请牧王千岁不要见怪。”

  陈牧道：“公公办事谨慎，值得称道。”

  向当阳惭愧一笑：“事事谨小慎微，显得不够爽快，缺乏大将风度。咱家倒是觉得牧王千岁大将风范，令人佩服。”

  陈牧苦笑：“私下里，咱就别客套了。说说你的看法。”

  向当阳道：“唐氏此举乃是‘缓兵之计’和‘欲擒故纵之计’。据老奴估计，等牧王统一西域之后，唐氏门阀是不会轻易放过牧王的。牧王历尽辛苦，可到头来却被唐氏坐享其成。人家省时省力省钱省人，真是一举多得。到那时，不知牧王如何应对。”

  陈牧正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向当阳连忙摆了摆手：“不要小看唐琼，也不要高看太后。如果唐琼真的发威，太后是没有底气与他一战的。到时候太后只会坐山观虎斗。除非你真的能与唐琼掰掰手腕。当你们两个打得不相上下，她才会在后方助你一臂之力。可如果你根本就不是唐琼的对手，太后是不会帮你的。”

  陈牧想了想：“如果她不帮我，张云龙三万玄甲军，也要撂在这里。”

  “一个张云龙，能怎的？三万人，又能怎的？”向当阳苦叹：“在太后手里死的人少吗？”

  话题突然僵死，双方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