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勋真是个犟种，无论含香如何暗示，他都在一旁装糊涂。后来宴席平平收场，也没什么好说的。

  见含香情绪不高，陈牧道：“夫人，我发现一个人才，可以重用。”

  “何人？”

  “闵悦。”陈牧笑了笑：“我问过曹圣和赵琎，他们都听说过这个人。闵氏也算是老牌贵族，可惜他们家一直人丁不旺。也有人说，他们家故意把儿女分散开来，不愿意都留在京城之内。而且并不是十分热衷于军政事务，每一代人，只选出两个人在政界和军界保持关系。而闵悦便是那个被家族选中送来军界的人。本来闵家一直犹豫，到底是投靠太后还是投靠和亲王，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太后也没辜负他们，很快就给闵悦安排军职。虽然只是一郡巡察使，可级别并不低呐，在交河城混下些军功，回到洛阳之后必然委以重任。”

  含香讥诮道：“年纪也不是很大，也未曾战场历练，能有多大能耐呢？”

  陈牧道：“在技艺方面，有天分的人努力才会有好的结果。没天分的人，钻牛角尖似的努力，纯属瞎耽误工夫。比如跳舞，无论小环如何练习，她跳得也没你好。并不是她遗漏了哪个动作，也不是说她脸蛋身段不如你，而是缺少一股劲儿。这股劲儿是不可学，不可教的。是骨子里的东西。而这闵悦正是这种天才型的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哦……”含香有些糊涂：“牧王见他人才，重用便是，何必与妾身说来？”

  陈牧怪笑：“我想跟他攀个亲戚。”

  含香一皱眉：“你娘那边没什么亲戚，我这边也是如此，如何攀亲…，哦，我知道了，你想娶闵悦的姊妹。”

  陈牧憨笑。

  含香扭转身子，不高兴了。

  陈牧与含香说这些话，纯粹是为了逗闷子。故意搞出一些感情上的小波澜，增加情趣。

  谁知道含香认真了。

  次日下午，牧王夫人坐堂，凭职务之便，让助理郭阳约请闵悦喝茶。

  闵悦一头雾水，搞不懂总秘大人是何意思，还带了些礼物来。

  客厅里，含香正坐，郭阳作陪。

  雪寻梅扶刀而立。

  含香示意雪寻梅卸刀，坐下。

  马尔岚烧茶奉水。

  含香道：“闵将军多大年纪？”

  闵悦道：“宗明三年，五月生人，今年二十三岁。”

  含香一笑道：“可是快过生日了？”

  闵悦笑着点了点头。

  含香道：“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闵悦笑道：“按族论，堂兄弟十三人，堂姊妹十七人。如按本家论，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含香道：“双全之家，真有福气。”

  闵悦完全搞不懂含香想干什么，只是赔笑，不展开话题。

  含香笑问道：“大妹年方几许？”

  闵悦道：“二十一。”

  “可许亲么？”

  “已出嫁三年。”

  “哦，那小妹呢？”

  “小妹才及笄，尚未订婚。”

  “你觉得牧王如何？”

  “牧王？”

  闵悦一愣神，觉得总秘大人的话实在是有些跳跃，怎么聊着聊着家常，突然跳到牧王身上。难不成，让他给牧王做出某些评价？

  转念一想，牧王夫人不是在为牧王找媳妇吧？

  正室夫人为老爷寻找侧室、小妾，这种事在大户人家倒也常见。但多出于子嗣不旺之家。毕竟生孩子比较危险，正室夫人生一个或者两个儿子之后，就不愿意冒那个险。可如果因此而导致人丁不旺，正室夫人责无旁贷，故而才会为夫君谋求一些合适人选。大夫人给老爷先媳妇，一定是选那些看着对脾气的，否则娶回家中成天闹别扭，那可不好。

  大夫人在家中地位非常高，如果老爷在外面沾花惹草，那些花草想走家门，非要有大夫人同意。如果老爷硬要把那些花草带回家，大夫人有许多办法折磨她们。最后花草们不堪忍受，甚至有上吊跳井的。这种事儿并不新鲜。可是含香刚刚结婚，正是新婚燕尔，连个孩子都没有，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莫非，不能生？

  这才多大年纪？

  闵悦越想越糊涂，试探地说道：“牧王千岁雄才大略，功勋卓著，高风亮节，相貌英伟，各个方面都是很好的。”

  含香立刻道：“如若我提媒，可否让闵家小妹嫁给牧王为侧妃？”

  “这…这…”闵悦略显震惊，随后苦笑道：“总秘大人说笑了。”

  “我没开玩笑。”含香微笑，笑得有些邪门。

  闵悦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转圜道：“女儿成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毕竟只是哥哥，做不得主的。不过总秘大人的意思，下官会传达到家中。让父母做主。”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另外我还准备了一些彩礼，你让驿站送回家中。”

  闵悦无语。

  ——

  这件事含香没告诉陈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可小环却知道这件事，小环对身边人说：凭我对含香的了解，她才不会真心为牧王谋侧妃，你们走着瞧，那姑娘如果来了交河城，肯定倒霉。

  别人问：夫人会如何处置那闵家姑娘？

  小环道：万花楼里出来的，坏道道多着呢，有一种酒，喝了就让女人扛不住。还有一种药丸，是给男人准备的，吃完之后好像畜生一般。类似这样的损招，含香都会。也难怪礼部不同意她当王妃，馆子里出来的，就算没丢身子，也是不干不净。牧王可是皇族血脉，正妃必然是大户千金才对。

  小环这些话是否会传进含香耳朵里，无人得知，可这些话却被陈牧知道了。

  把小环叫来，掐耳朵教训一顿。

  随后陈牧去找含香，问含香搞什么名堂。

  含香情绪低落，说一个人伺候不来，再给牧王找个更年轻的，还得是传统大户人家的，这才配得上牧王身份，将来让她当正妃，自己当个婢人也就是了。

  陈牧眨眨眼，没说话，跑出去给含香买礼物去了。

  顺便提醒小环，你身边有坏人，把你的话都传给含香了。

  “叫你尖尖嘴，这下你要倒霉。”

  “主人救我。”小环欲哭无泪。

  “不救，我送你一条白绫，扛不住的时候自己上吊去。”陈牧说了一句，觉得不行，就好像含香会认真一样，担心小环也认真，于是对小环说：“逗你玩的，如果被欺负得过不去了，你来找我，我帮你便是。”

  “嗯呢，小环就知道，主人心里有小环。”

  “……”陈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