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业务开展得很不顺利，半个月才卖出去三份。

  为此，掌灯时分韩娇娘来到王府找陈牧诉苦。

  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里的娇娘就成天乱跑，看起来身材微胖，瓷白圆脸被灯火映得通红，仿佛一颗苹果。

  她一开腔就说上火了，火奶害得孩子拉肚子，今日刚买了奶羊云云。

  陈牧刚看过张邯，张邯病情不见好转，导致陈牧心情不是很好，听韩娇娘默默叨叨，他完全听不进去，颇有些魂飞天外的感觉。

  牧王大厅里没有椅子，韩娇娘席地而坐，看起来好像跪在地上似的。陈牧对这种坐姿一直不能适应过来，弄了一块蒲团，盘腿而坐，颇显不雅。

  可他是王，别人管不了他。尤其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含香也不敢多言。

  “总秘大人说了，再不见效果，就要惩罚我。”韩娇娘满脸无奈，歪着脖子。

  陈牧情绪不高地道：“养老保险属于一种长期投资，不会马上见到效益，因此百姓们热情很低。”

  “可是……”韩娇娘也是察言观色的老手，见陈牧情绪如此低落，有些话说不出口了。

  见韩娇娘果然为难，陈牧给她提出一些建议。

  为了能让百姓们尽快享受养老保险，陈牧决定照顾一下老人，年过50者，只要一次性拿出15万钱，从此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在官府领取1200钱。

  韩娇娘带着命令去办事，第二天的时候大张旗鼓搞宣传。

  百姓们一算，一年能收回14400钱，再活10年就差不多回本，而且还不用棺材的事发愁。

  于是特经办“保险窗口”终于忙碌起来。

  ——

  韩娇娘的外号越来越多，号称韩大腐。“腐”这个字有两层含义，一层是说她贪污受贿明目张胆，一层是说她生活糜烂无有节制。

  终于，她豢养面首这件事传到了第二师监军祝猛耳朵里。祝猛特意从铁门关跑回来，胖揍了她一顿。还把那三个俊俏小男子揪出来，一顿好打，并带走。

  据说要带到铁门关历练历练。

  敦煌学院副校长顾长松想阻拦，却阻拦不住，眼瞅着祝猛把三个人强行带走。

  顾长松来找陈牧，陈牧说祝猛新被曹圣提拔为龙武副总监军，而敦煌学院属于军队序列，他还是有权力管的。

  顾长松不语。

  陈牧预测，那三个人可能回不来了。瘸子是第二师中郎将，可这位中郎将以养伤为名留在敦煌，那祝猛便是此时铁门关最高长官。这三个小子去了那里，随便祝猛怎么折腾。

  虽然瘸子不在铁门关，可他并不担心铁门关出问题，因为那里有副将公孙雄坐镇，更有公孙吉当参将，二人合作珠联璧合。

  通常，师部五将中参将排名在副将前面。可龙武第二师不是那样。瘸子把副将提到第三位，座次排在督粮官和参将之前。

  凭借公孙雄的强横，祝猛也要让他三分。

  公孙雄那小子曾经说，不给人当二把手，可如今也成了瘸子的副手。

  看来瘸子管人果然有一套手段。

  ——

  含香在继续她的“振兴计划”，搞得轰轰烈烈。

  由于项目太多，必然有些不合理的地方，诸秘书郎不敢找含香抱怨，便来找牧王，希望牧王给出出主意。

  陈牧看过计划书，对含香说：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香美人满脸不高兴，抢走计划书，说已经安排下去了，就按照这个执行，如果真的像牧王说得那样不切实际，到时候再停止计划。

  陈牧问含香，你抢了那么多钱，到底还钱了没有？

  含香说，当时我口头上对他们说是借款，我挨家问了，他们都给我报上数来，可我觉得他们所报不实。于是我只打算还一半。剩下一半，给他们做免税处理，五年之内，税款减半。

  陈牧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五年之内不担心他们撤资跑路。

  陈牧问含香：安雀表现如何？

  含香说：为人处世照比郭阳稍逊一些，不过这女子很要强，每日奋工，比郭阳更甚。

  陈牧点了点头：我找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夫人别太累了。

  含香莞尔道：顾副校长说，学院里又发现一名天残子，头脑极灵活，堪当大任。

  陈牧问：叫什么名字？

  含香道：公孙多星。系洛阳公孙氏，公孙雄的族弟。

  下午的时候，瘸子带着人去见公孙多星，据说有些鲁莽。

  陈牧对钟离香解释：不是我让他去的。

  钟离香说：你去找含香说，跟我说为何？

  ——

  秘书郎大厅的格局与老城格局相似，五十名秘书郎挤在大厅里办公，含香有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有专门为扈从准备的休息区，办公室里面还有一间书房，是给陈牧准备的。

  陈牧来到书房。

  曹轻伶端来茶水。

  曹姑娘一身白衣，甚是俊俏，陈牧戏言，该找婆家了。

  曹轻伶一笑不语。

  钟离香大大咧咧坐在沙发里，仰着头，翘着二郎腿，身前横着两把刀，好像一位江湖大爷。女侠雪寻梅站在一旁。

  扈从队长张嘎坐在客厅长凳上，与将军骑兵卫队长朱壁聊着什么。

  “张将军的病不见好转。”曹轻伶轻声道：“洛阳有治肝病的高手，姓韩，名旦，曾被邀进皇宫治病，也是韩太后世侄孙。”

  陈牧立刻道：“去请，多少钱也要请。”

  “恐怕请不来的。除了皇宫邀请，从不走出家门治病。”

  “我给皇帝写信，让陛下帮忙。”陈牧笑了笑：“我想皇帝面子，他一定会给吧。”

  曹轻伶笑着点了点头。

  陈牧每天都要去见张邯，大家看的出来，这是陈牧最关心的事。

  每每提起张邯的病，陈牧都愁眉不展。

  半晌不能从坏情绪中走出。

  今日听闻有治肝的高手，陈牧提起笔刷刷点点给皇帝写信，可写了一半又停下笔，觉得这件事麻烦皇帝颇有亵渎之嫌。

  “皇帝何等身份，让他代替我去请一郎中，合适吗？”放下笔，“不行，我要去洛阳。”

  “牧王要去洛阳？”曹轻伶一惊：“西域并不太平，牧王作为安西兵马大元帅，岂能离开呢。王与皇帝本是兄弟，让皇帝帮忙办事，没什么不妥的。再说张邯将军也是陛下的臣子，战功卓著。为功臣请医，还能显得皇恩浩荡不是。”

  陈牧想了想：“我还是给太后写信吧。求姨娘帮忙，不显得官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