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并不知道医院里发生的事，她仍旧在尽职尽责做她的工作。

  肖玉红自打被带进审讯室后，就一言不发。

  磨了两个多小时，她还是什么都不肯承认。

  到最后，干脆就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再不就是往桌子上一趴，耍赖。

  至于董强，更是一副“我什么错都没有”的架势，连连质问：“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我要见我的律师！”

  周知和许斜晖站在监视器后，原本是不想出面的。

  但是……

  看董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还是决定会一会他。

  审讯董强的徐阳和陈宏看到他们进来，对了个眼神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许斜晖和周知拉开椅子，并排坐下。

  周知率先开口：“董强，你犯了谋杀罪！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待，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否则，也不会带你到这里来！”

  董强油盐不进，冷哼一声：“我要见律师！你们给我请律师！我的律师不来，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周知侧过脸来，和许斜晖对看一眼，彻底无视董强要律师的请求。

  “许队，我来给你讲一讲董强的作案过程吧。”

  “十天前，也就是十二月十九号那天晚上，你买了回海城的机票，因为你听母亲说：李雪不懂事，总是顶撞她，还跟别人偷情，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

  “关于这点，你不用解释，我们走访过你周围的邻居，他们都说那天晚上你家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你家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他们都听见了。”

  “当天晚上，你们吵架的内容有奸夫、偷人、野种几个字，邻居们听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知顿了顿。

  她没审讯过犯人，但她能从董强的微表情里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紧张。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镇定，但他颤抖的小指出卖了他的慌张。

  周知看他有反应，继续说道：“你和你母亲一起质问李雪，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李雪说是你的，你不相信，就跟你母亲一起，把她拖到了海边。

  原本，你只是想问清楚孩子父亲是谁，只要她肯打掉孩子，你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李雪一口咬定，孩子是你的，说什么都不肯打掉，还说是你母亲想打掉这个孩子，才把你骗回来。

  就这样，李雪穿着磨损严重的鞋子跟你们到了海边，在你威胁她的时候，她死命挣扎，你们两个人都掉到了海里。

  李雪不会游泳，掉下去以后，会游泳的你抱住她的脖子，继续逼她打掉孩子，但李雪很爱自己的孩子，她死活不愿意，就这样，你们母子二人合力杀死了李雪。

  我说的，对吗”

  其实……

  这些情况是周知他们通过走访周围邻居得到的，只是一种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但绝不是无的放矢。

  听完周知的话，董强面上浮起一层灰白。

  垂下头去，继续保持沉默。

  他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死不认罪，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周知看他缄口不言，冷冷一笑：“你还不承认”

  “没关系。”

  “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李雪肚子里怀的孩子，经过亲子鉴定，确实是你的！”

  说话间，把亲子报告递给他。

  “另外，孩子是个男孩，不是你母亲说的女孩。”

  董强拿着鉴定报告，看着上头的结果，突然间大叫一声：“啊！！”

  接着，他抱着头，痛苦的蜷缩起来。

  “怎么会这样”

  周知没有再说什么，跟许斜晖对看一眼，离开审讯室。

  两个小时后，董强勉强冷静下来，交待了他和肖玉红的犯罪经过。

  只不过……

  李雪已死，她再也回不来了。

  这个案子让周知心头郁郁。

  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爱着一个男人，悉心经营家庭，为丈夫怀孕生子，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让她唏嘘不已。

  她从李雪身上，看到了以前卑微的自己。

  许斜晖坐在她身旁，温暖的掌心按了按她的肩膀。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董强那样，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看看那些白发苍苍的夫妻，还不是有很多过的很不错的！”

  “不要一叶障目。”

  周知笑笑，视线转移：“你说的对！”

  “我们应该多看美好的东西！”

  “哦对了，马上就是元旦，陆家老爷子邀请我去陆家坐客，你能陪我一起吗”

  老爷子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周知还是察觉到了。

  所以……

  她决定在元旦这天，去陆家陪陪老爷子。

  许斜晖一口答应：“还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吗”

  周知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就算是吧。”

  怕他想多了，急忙又强调一句：“只在爷爷跟前是！”

  许斜晖没有说话，板着一张脸，眸光幽暗。

  ――――

  陆明启知道周知不喜欢陆西洲，因此，这次的家庭聚会，没有在陆家举办。

  是在他名下的另一套房子里举行的。

  陆西顾和周知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变着花样儿哄他开心。

  老爷子笑的眉眼弯弯，合不拢嘴。

  但……

  笑过之后，他眼底的失落更重。

  周知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趁着老爷子打电话的空当，把陆西顾叫到一旁，问他：“爷爷为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

  陆西顾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慕慕病了。”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周知。

  毕竟，这是陆家人的事，现如今的周知，只想跟陆家划清界限，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听。

  周知对慕慕知错就改印象深刻，听说他生病了，立刻紧张起来。

  “孩子什么病”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家这样有钱的人家，即便孩子病了，也能请最好的专家，治疗费更不是问题。

  为什么陆西顾的表情看上去那么痛苦

  陆西顾咬咬下唇，过了一会儿才说话：“白血病。”

  “先只能靶向治疗，然后骨髓移植。”

  “医生给的意见是：让我哥和姓唐的再生一个，拿脐带血救慕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