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和白唐认识很多年了，同龄同届再加上一直都是同班同学，虽然不及向以葵出现得早，但也算得上是白唐打从心里认同的兄弟。

  他记得很早以前，就隔三差五地不停问白唐到底和向以葵什么关系，因为在他眼里白唐虽然温和，却总是跟所有的女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唯一的意外，是那个总是冲着白唐大声嚷嚷，没礼貌不漂亮，还不停流着鼻涕的向以葵。

  白唐会牵她的手，会哄她，会背她，会督促挑食的她吃饭，会接送她上下学，会笑着纵容她所闯下的任何祸。

  然而这样的白唐每次都只是告诉洛阳，他和向以葵是朋友。

  朋友？

  洛阳不屑的哼哼，鬼才信好吗！

  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洛阳整个人趴在白唐肩上听见舍友提出的问题时，他嘟嚷着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曾经百次千次对着他解释只是朋友的白唐，那晚居然真的沉默了，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都没回答。

  最后，白唐从床底下扒拉出了洛阳私藏的一箱好酒，用着和以往无异的语气，笑着开口，“我自罚三瓶，很晚了，大家睡吧。”

  兴许真的是太晚了，众人顿感无趣，疲倦地挥挥手不再追问，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

  而白唐，一个人闷着头背倚着阳台真的默默无声地喝了三整瓶，洛阳站在门旁对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这真的是喜欢的话未免太可怜——明明平时都只是打趣罢了，可有一天突然发现变成了事实。

  未被揭露的时候还会笑着用谎言去欺骗，亲手打散自己打从心底其实渴望听见的流言，可是对于真心话的游戏竟意外地充满了孩子气，这才诧异的发现：那一句谎言说不出口了。

  毕竟……

  洛阳知道，白唐更知道。

  那个向以葵，喜欢上了同一个学校的程墨。

  懵懂青春里他人闯入自我世界时所产生的那一份悸动，若说是缘分，倒更不如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信仰更为贴切。

  而向以葵的信仰，便是程墨。

  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是高一开学不久，洛阳回忆着，突然有一天起她的嘴里开始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课间也常常走神，东张西望，路过高年级教室的时候还会害羞的脸红，眼里流动的光泽亮晶晶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虽然她依旧如曾经一般，整天和白唐勾肩搭背一块玩耍一块去食堂吃饭放学一块同路回家，但她还是变了。

  她的变化，连神经一向大条的洛阳也渐渐看出了不寻常。

  终于，某个午休时间的教室楼顶天台，洛阳躺在遮阳的角落长椅上看着前方阳光下的白唐和向以葵肩并肩坐在最熟悉的老位置天台围栏边，徐徐微风吹乱了少女柔顺的头发，白唐微眯着眼含着笑伸手替她一一抚平，手指轻柔得不像话。

  紧接着，那少女用软糯的声音开口，“啊甜，我恋爱了。我喜欢上了新一届的学生会会长，他叫程墨哦。”

  洛阳好奇地竖着耳朵扬起了头。

  意料之外竟清楚看见，白唐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后又立刻舒展开来，轻声答道。

  “喜欢就去追吧。小葵长得这么好看，程墨一定会喜欢你的。”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恩！我会的。”

  她羞涩说话的样子那么好看，眼里仿佛都倒映出了程墨的容颜。

  却唯独，看不见眼前的白唐，和他压抑在笑容下的嘴角溢出的那一抹淡淡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