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非但不可理喻，还很无理取闹。

  擅自闯进别人家、硬抢别人的东西乱摔乱扔不说，再加上面前那个已经身为白家未来准少夫人的夏楚楚此刻还一脸无辜地站在白唐身边，脸上因为保护不周而被强行抢走衣物而浮现出的自责神色演得比珍珠还真，更能对比出她向以葵现在有多么蛮横不讲理。

  “白唐，你听我说，今天这场订婚典礼你真的不能出席……”适当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向以葵强打起精神再度开口劝说和解释。

  话连一半都还没说完，白唐勾起唇角冷笑着打断：“我出不出席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订婚典礼，和她有什么关系？

  向以葵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眼前似是真成了陌生人的白唐，她的脑海里蓦地想起数小时以前那个与白唐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白扬也是用这般冷漠淡然的神情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和白唐有什么关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是啊，她和白唐……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来阻止白唐参加订婚典礼？

  向以葵此刻感觉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片段被遗漏了，正如一副由无数碎片拼合组成的拼图，如果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片将会导致整张拼图都失去作用，甚至不再完整。

  可她越是刻意去回想越是觉得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哪怕想得连大脑都隐隐刺痛，可还是找不到想要的那个答案……

  直到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白唐放在桌面的手机上，那一刻如泉水般汹涌的回忆这才一下子猛烈地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记起来了。

  不，应该说她没有忘记。

  没有忘记……那个叫做渊的少年打来的电话，那个自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旁观意味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不浅不淡地响起，每一下都极轻却像是敲打在她的心坎上，轻微地抽痛着。

  “那个穿着白大褂一本正经的白家次子的真实面目，你真的见过吗？”

  “白扬现在能够如愿成为一名大众眼中年轻有为的医生，这都多亏了白唐的牺牲。因为他们两个在三年前曾经签下过一份不平等协议。”

  “是你让白唐最后下定了决心，这句谢谢，你担当得起。”

  还有，她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那一句——“知道吗？白唐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三年前你们所发生的那件事……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向以葵忽然就沉默着不再说话，白唐亦冷着脸收回视线。

  在场唯一高兴的人怕是只有夏楚楚了。

  尽管她的脸上仍装出一副怜惜的神情但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笑开了花，白唐面对向以葵明显比拒绝她时还要更不讲理。

  当她再度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白唐的衣服为他解开的时候，忽地听见面前的向以葵语出惊人地说了句：“……有。”

  语调不重的几个字，让夏楚楚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然而还没待她思考出来这一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眼前的向以葵突然迈起脚步动了起来。

  仿佛是怕自己把话刚说出来就立马反悔收回，不等白唐作出回应，向以葵迅速从沙发上拎起那件刚被她扔下的男士西服递到后者面前。

  她再次对上白唐的视线，那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再无一丝迟疑和犹豫，更没有害怕和恐惧：“穿上。”

  白唐眸光微沉，他抿了抿薄唇不予理会，然而下一秒就见眼前的向以葵轻笑着反问他：“你不是说过谁都可以吗？”

  白唐的身体罕见地因为这句话而顿了一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或是怪他记性太好，心中在这一瞬忽然涌现出一个明知绝对不能相信的想法。

  瞳孔里所倒映出的向以葵双唇一张一合，和那个传进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完全吻合。

  那个声音曾经在过去的岁月中一遍遍地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不仅充斥了他过去的整个生活里，还充斥在他每个夜晚的梦里，可以说已经熟悉到哪怕他闭上眼睛置身于茫茫人海之中也能清楚地分辨出来。

  “白唐。”他听见她此时这么说，“我们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