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她的手滑了一下险些没拿稳，不过牛奶还是从杯里飞溅了一部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和袖子上，晕染出一片浅色水痕。

  她正要去拿纸巾，一张纸巾却率先递到了她的面前。

  向以葵刚想接过，却在指尖触碰到纸巾的那一瞬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视线缓缓抬起，顺着递过那张纸巾的修长手指望去，看见坐在餐桌前的白唐眉眼静淡地翻着手里的牛皮书。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再次垂下，落在有些泛黄的纸面上，他的语气仍旧很淡漠，却比以前显得更为轻缓，和清晰：“你在怕什么？”

  她不该害怕，她还应该再更猖狂一些，更无理一些，更理直气壮一些，他的确喜欢她急得不行还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却也更喜欢她神采飞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嚣张模样。

  就像，刚才那样，就像……以前那样。

  她若实在不记得了，他不介意提醒一下她。

  “就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在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也不会有人说你一句不是。”

  白唐宛如在说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在说话的过程中，他另一只压在页角的手还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页。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从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在他周身的轮廓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色柔光，他的视线平稳缓慢地落在纸面上，睫毛在眼窝下方投射一道阴影。

  向以葵看得神色微闪，愣了那么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说的是，不会有人说你一句不是……

  向以葵明白，他指的是在指她的未婚妻身份，可这还是她住进白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像是在解释的话，还有那么一点点，像是在安慰她。

  他一贯清淡的嗓音，让她一直凌乱得找不出任何头绪的焦虑情绪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变得平复下来，她在无意识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然后才收回视线，很轻地“嗯”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纸巾，又说了一句“谢谢”。

  白唐没说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向以葵擦干净了自己的袖子，继续低着头吃早餐，一切都还和刚才是同一个画面，餐厅里安安静静，两人坐在餐桌前没有交谈，只有筷子落在碗沿时发出的轻微响声。

  窗外阳光明媚，宁静而又慵懒惬意。

  时老先生的寿宴定在下个月举办，距离现在还算是有很长一段时间。

  可无论这个时间是长还是短，向以葵都已经不再对这件事感到纠结，她早就知道挡箭牌是门技术活，横竖都会得罪人，以前是因为别扭而不适应，如今有了白唐的那句话，她还就真的想开了。

  甚至很乐观地在想，干脆把商界的人全都得罪完好了，反正她和白唐的婚约解除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和商界扯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