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以葵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程墨，能够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所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不是的……不是程墨所说的那样，她不是紧张，而是在犹豫。

  她不否认当昨天听到荏苒的那番话时，她的确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心动，所以今晚在出门前，她蹲在抽屉前暗自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把藏在抽屉里的内存卡给带了出来。

  但她这么做，并不是想要在中心广场的这一刻对程墨告白，而是坦白。

  那些深埋在她心底许多年从不敢说出来的话，那些令她误以为已经被拒绝而从不敢说出来的话，在程墨面前全都重新拥有了最正当不过的理由。

  比如，程墨学长，我从高一起就喜欢你了，一直一直，默默地喜欢了你很多年。

  比如，程墨学长，我曾被你拒绝过告白，但那个人不是你，有人冒充了你拒绝我。

  再比如，程墨学长，我很喜欢你，但准确来说……是我曾喜欢过你。

  向以葵看着眼前仍旧微低着头的程墨，第三次重复着轻声开了口：“我……”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的喜欢变得越来越淡。

  也许是从她很多年前被那条短信拒绝的时候起；也许是从她这么多年在他面前从来不敢再往前迈进一步的时候起；也许是从他亲口说出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疼爱的时候起；也许是从她亲眼看见他和夏楚楚待在一起的时候起；也许是从最近她一次也没有在脑海里像以前那般想过他的时候起；也许就是从现在这一刻起。

  在明白自己那么多年的退缩和让步全都是假的的时候，她的确很愤怒，也的确有过不甘心，有过遗憾，有过错过……

  她连储存了那条短信的内存卡都带来了，她默默忍受了那么多年的欺骗，她独自承受着被拒绝过后的痛苦，又怎么可能会觉得甘心，又怎么可能会容忍遗憾，又怎么可能会认同错过？

  向以葵揣在口袋里的手用力到几乎把掌心里的盒子给捏碎，语调不稳地第四次重复着开了口：“我……”

  可她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她曾经到底有没有被程墨拒绝过，她对程墨的喜欢和执着，都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过去式。

  就连今晚和程墨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嘴上虽说着话，脸上也带着笑，可脑海里却老是心不在焉地飘过刚才在广场偶遇到的那匆匆一瞥，就像一根极细的长刺深深地扎进她柔软的心底。

  不算疼，却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她遇见他了。

  ……她遇见白唐了。

  向以葵放在口袋里紧握着盒子的手突然松了开来，眼底有着一抹淡到几近看不清的浅红，她对着眼前的程墨，低声喃喃着却又满是慌促地第五次重复着开了口：“我……能自己去走走吗？”

  几乎是在程墨疑惑着点点头表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同时，向以葵迅速转身，挤进了拥挤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