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微微皱眉：“关于我爷爷奶奶的事情，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

  “他们一场重病去世，那个年代医疗技术落后，无药可医。”

  他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小，吃百家饭长大，后来遇见我母亲，被母亲一家人收留带到沈家村，后来两个人结婚，就一直住在那里。”

  “在刑侦学中，有一种名为痕迹学的学科种类。”

  “意思是指只要与时间有关的任何信息，都不可能被完全抹除，细心寻找，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

  胡东阳喝了口茶水：“也就是说，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就不可能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也不沾染。”

  秦枫皱眉：“什么意思？”

  "既然在你父亲的身上查不到有用线索，那么就去调查他身上曾经沾染过的灰。"

  胡东阳身体靠在椅子上，目光深沉：“我派人调查了你爷爷奶奶的档案，虽然和你父亲档案中的有关信息重合，但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又拿出一份档案，放在桌子上：“我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看这个。”

  秦枫接过档案，只是扫一眼，身体就僵住了。

  走访笔录。

  “我要求阳县警方对你父亲生前所居住过的地方，凡年龄四十岁以上的原住民进行一次简单走访。”

  “因为时间仓促，询问的人数有限，所以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简单的抽丝剥茧，问题自然浮现。”

  胡东阳微微笑道：“那就是没有人对你父亲有印象，大家都只记得你爷爷生前，但是对于你父亲的印象，几乎没有。”

  “也就是说，你父亲在有你之前，只存活在档案里。”

  “现实生活的灰，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秦枫微微一愣：“会不会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再加上那个时候我父亲独自一人流浪，所以大家就都不记得了？”

  “可能性不大。”

  胡东阳摇了摇头：“按照档案记录，你父亲这几十年都没有离开过阳县，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产生社会活动痕迹，就不可能没人见过他。”

  “阳县那边还在深入走访调查。”

  “市局也派出一批骨干协助县局，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他看了眼秦枫：“但想要证明你父亲究竟是不是档案上的那个人，还有个最为简单的手段。”

  “什么？”秦枫问道。

  “dna鉴定。”

  胡东阳笑道：“我只是个开个玩笑，两个人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想要做这种鉴定的话，恐怕就得挖坟掘墓。”

  “但我想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逝者已去，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比较好。”

  他不再说话，淡淡喝茶，给秦枫思考的时间。

  “这些走访笔录我能拿走吗？”

  秦枫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问道。

  胡东阳点头：“可以，这是阳县发来的电子档，不涉及公文。”

  “行，多谢胡大哥。”

  秦枫把笔录收起来，站起身：“等有空请胡大哥喝酒。”

  胡东阳笑着摆手，毫不在意。

  离开茶馆，傍晚夕阳映射的秦枫睁不开眼。

  他握着笔录，双脚沉重。

  最后胡东阳看似玩笑的一句dna鉴定，直接让秦枫一颗心沉到谷底。

  胡东阳作为在战部和警队干了一辈子的老警员，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和嗅觉。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提出这样大胆的建议。

  只是碍于身份，还有父亲的敏感性，在得出最终结论之前，他只能讲事实摆手段，最终的决策，还是得自己来下。

  “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天底下哪有那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秦枫吐出口气，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蒋如冰：“送我回家吧。”

  蒋如冰俏脸阴沉，看向秦枫的目光仿佛能吃人。

  她在医院好好的，被秦枫叫出来，还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羞辱的赌约。

  可谁曾想，她把秦枫送到古玩一条街，正准备走的时候，秦枫竟然让她站在茶馆门口等自己。

  蒋家大小姐，气质超群，身姿傲然。

  忍受着无数怪异目光，在这里当了一下午的门岗。

  太羞耻了。

  幸好没有遇见熟人，要不然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当场社死。

  “怎么，不愿意？”秦枫好奇地看着她。

  蒋如冰俏脸扭向一边，一言不发。

  “一会儿开车记得慢点，来的时候我差点都被你晃吐了。”

  秦枫转过头，潇洒往前走。

  蒋如冰攥着法拉利钥匙，眼神怨恨地跟在身后。

  在经过一间门口摆着两尊巨大青花瓷的古玩店时，她美眸忽然闪过一抹戏谑。

  悄无声息往青花瓷上一靠……

  “哎呦！”

  伴随着一声惊呼。

  “哗啦！”

  两尊青花瓷撞在一起，碎了满地。

  整条古玩街死一般的寂静。

  秦枫扭头看了过去，脸色瞬间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