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惊讶地看着江枫。

  “你能看到，那是望远镜？”

  江枫点点头：“我这人，打小视力就比较好。”

  秦海点头，他取下身上挂着的对讲机：“老吴，你在楼下让法医尽快对尸体进行尸检报告，尤其重要的是关注死者体内是否有麻痹，镇定，安眠药，羟基丁酸等成分。”

  年轻警察小方听得懵懂，不明觉厉，满脸崇拜地望着秦海。

  江枫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自敬佩不已，不愧是老刑侦，第一时间就抓到了重点。

  “有情况？”对讲机那头，有些嘈杂的喧闹声伴随着沉稳的男声响起。

  秦海道：“发生命案了，死者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精心谋划，伪造自杀的谋杀。”

  对讲机里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似在默哀，才接着道：“命案？老秦，你这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不愧是咱们所的大能人，局长座下大宝贝啊，上去一趟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

  秦海道：“不是我看出来的，是之前上来的那个年轻警察发现的。”

  老吴惊讶道：“哪个所的？”

  秦海停顿了一下，才道：“观海的，今天刚要去报道的见习警察江枫。”

  “老秦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见习警，这种小菜鸟，能这么厉害？”

  秦海余光看了一眼江枫年轻帅气到不行的脸，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不要小看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还是不错的。”

  “不要废话了，让法医尽快检测一下，你带个人上来，守着第一现场，防止证物被破坏。”

  “人手不够用？要不要让所里再调人过来。”

  “不是，江枫又发现了线索，很可能能够找到死者死亡第一现场的目击者。”

  楼下。

  中年警察老吴嘴巴张大，目瞪口呆。

  再用目光扫了扫旁边，刚刚还觉得所里这次分配过来的新警员素质不错，不像一般新人面对维持现场手忙脚乱的年轻见习警察。

  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仿佛想到什么事情，老吴一下子就有些着急起来。

  他看了看现场。

  现在情况已经稳住，周边民众也非常配合，有个年轻人在场，旁边还留个老手加老法医压阵，足够了。

  于是，带着一个老手，老吴飞快冲进了楼内。

  702

  刚进来，老吴就满脸笑容和秦海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了江枫，伸手拍了拍江枫的肩膀：“你就是江枫吧，年轻人，不错啊。”

  年轻警察小方瞪大了眼睛。

  向来严肃的老刑侦老吴，当年他见习时，从没见过笑容，只有站在一旁挨叼的份。

  现在却满脸笑容地夸赞江枫。

  看着江枫，年轻警察小方一脸的羡慕，但也无话可说。

  谁让江枫确实有本事呢。

  警察这行就是这样的，对新人是出了名的严厉苛刻。毕竟挨骂，总比以后在行动中失误，落得伤残甚至丢命，乃至害人害己好。

  但是，对于有本事的警员重视程度，同样是其他行业难以企及的。

  有本事的警察，在任何一个所，都备受欢迎。他们能为警所带来荣誉，为同事分担压力和工作量，为辖区居民带来的就更多了威慑宵小，让混混小流氓们夹起尾巴做人，让有违法犯罪之心的人为之心颤胆寒。

  对有本事的警察另眼相看，几乎是印刻在老警察们骨子里的东西。

  老吴也不例外。

  要不是现在场面不适合，而且出于对年轻人未来发展的考虑，怕江枫因此骄傲，毁了好苗子。

  他都要直接当面拉人来后海了。

  面对老前辈的夸奖，江枫面露敬重之色道：“都是警校老师教导的好，教科书上前辈们将奋战在一线积攒下来的宝贵经验，无私分享出来，才让我们有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的机会。”

  懂谦虚，知进退，不卑不亢。

  老吴对江枫的第一印象极佳。

  “好小子，对我的胃口。”

  再次拍了拍江枫的肩膀，老吴转头拉着秦海到一旁，压低声音悄悄道：“老秦，这好苗子啊，得想办法把人抢到我们所来。”

  “你接下来好好展现下我们所的风采，让年轻人看看我们所的厉害，争取把他钓过来。”

  秦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老吴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闷骚的老小子心里已经答应。

  随后秦海交代了一番，老吴拍着胸口道：“你们去吧，这里有我，放心。”

  对面楼1203。

  秦海带着江枫和年轻警察小方，找小区保安询问确定后，直接便来到门口。

  敲门。

  敲了几次门才打开，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静。”

  “杜哲？”年轻警察小方望着开门后，双眼无神，黑眼圈极重，一副肾虚衰样的胖子，确认其长相与物业那得到的描述一致后，手举着证件，说道：“你好，我是后海派出所的警察，想要找你问询一些事情。”

  杜哲一惊：“我没有在群里发过什么颜色图片，参与过什么小剧情讨论，都是别人发的，雨我无瓜，要找你们找群主火树嘎嘎去！”

  小方无语，秦海面色严肃，开口道：“你们小区今早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想询问你一些事情，请你配合调查。”

  秦海身上的气势太足，加上命案带来的心理冲击力。

  杜哲下意识便道：“那你们进来吧。”

  一行人进入杜哲的屋子，江枫直接便朝着阳台走去。

  那里，架着一台望远镜。

  年轻警察小方见到这一幕，他眼睛睁大，真的是望远镜。

  看着江枫，小方彻底服气了。

  秦海见状，他目光微微一动。

  年轻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刚刚发现线索只能说明观察力敏锐，但没有多年的刑侦经验，问询这种事情是干不好，做不到全面的。

  先让江枫问问，自己再展露老刑侦的风采。

  于是，秦海开口道：“江枫，你问，小方，你记录。”

  江枫开始问话：“你是一个望远镜爱好者？”

  杜哲点头。

  “今天早上你几点起的？有没有用望远镜看过对面？那个位置。”江枫伸手指向702阳台。

  “没。”

  “你确定？”

  “没，我刚起来，正准备看看呢，你们就上门来了。”

  “帅比警察，能不能说说，到底是哪里出事了啊？你们可得赶快抓住凶手啊。”

  “你仔细想想，你这望远镜基本就是对着那边的，以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异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杜哲想了想，他忽然道：“警官，不知道修晾衣架算不算？”

  江枫眼睛一亮，他问道：“什么时候？你看到了些什么？”

  杜哲道：“我昨天下午的时候，就看到那边的那男的，他们家晾衣架好像坏了，他站在那修了好一阵，打扫阳台，还整理了渔具包，但他那个渔具包，几天没用了，有什么好整理的？”

  “帅比警官，你说这男的是不是就是凶手？死者就是他老婆？他出轨了？小三要上位，老婆不同意离婚，他就把老婆噶了？”

  杜哲越说越兴奋。

  小方听的一阵无语，他忽然道：“你是做什么的？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

  杜哲道：“我写小说，要不警官你们多说点，我到时候写本警官文？说不定就火了！”

  江枫没有理会杜哲的过度兴奋。

  他若有所思。

  秦海一边在脑海里盘着线索，一边看着这一幕，他有些无言。

  江枫熟练问询的样子，让他这位老刑侦都有种没处下手的无力感。

  这还怎么教？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目光挪动，秦海找到了一点展现老刑侦风姿的地方。

  正待他准备教教江枫之际。

  江枫忽然问道：“杜哲，我能不能用下你的望远镜？”

  “没问题啊，你会用吗？要不要我教你？”杜哲道。

  江枫摆摆手拒绝，他走上前去调整一下，望远镜看向702的阳台。

  视野很清晰。

  整个阳台自上而下，一览无余。

  杜哲的话没问题。

  看着江枫趴在望远镜那，秦海沉默了。

  如果不是知道江枫是今天才要去报道的见习警察，如果不是那张年轻帅气到极点的脸，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老刑侦。

  等下一次，一定还有机会。

  一定要想办法吸引到江枫，到时候找所长沟通过去观海，江枫心怀向往，自然不会有拒绝的想法。

  “秦队，没问题，视野很清晰。”江枫站起来，他看向秦海。

  秦海点点头，他说道：“走。”

  年轻警察小方和杜哲做了下程序记录签字，然后跟着秦海和江枫，一起离开杜哲家。

  电梯内。

  年轻警察小方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秦海和江枫都是沉默着，一副大佬正在想事的样子。

  他就像一只混入狼群的哈士奇，不知道该立足在哪里。

  感受着这奇怪的氛围，小方张了张嘴，开口道：“秦队，事情是不是和那个小说作者杜哲猜的一样啊？可是听邻里说法，许光明很爱他老婆啊，没有作案动机啊，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明成立。”

  秦海看了小方一眼。

  没有说话。

  江枫道：“秦队，我们得回去一趟702，再确定一件事情，我就能够确定凶手的作案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