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作者:玉帛z      更新:2022-11-03 22:40      字数:2064
  玉观棋幽幽转醒,出现眼前的是一张黝黑的圆脸。撇着小嘴,双眼擒着泪泫然欲泣。

  “老白老白!他醒了,醒了!”黑豆从石凳上一跃而起,眼泪刷一下消失了,他兴奋的朝着门口大喊。

  “喊什么,我不聋也不瞎。”老白端着碗走了进来,将它递给黑豆子,睨了玉观棋一眼,“把它喝了。”

  “那是&bsp&bsp”

  “哦。”

  玉观棋话音未落,只见黑豆子双手捧着碗往嘴边一凑,仰头咕嘟咕嘟灌着,两道眉越拧越紧。最终被老白夺过碗,一巴掌扇在了脑后。黑豆好不容易进嘴的水,像是喷泉一样全浇玉观棋脸上了。

  苦涩又浓郁的药味音绕在鼻尖,玉观棋默默擦了把脸,“这是什么药?我怎么会在这?“

  “开个洞把你脑子里的水放一放吧!”老白拿着哭丧棒戳着黑豆的脑瓜,咬牙切齿地说着。眉间的川字就像是烙印一般深刻。

  “孟婆把你送来的,听说你找不到我们,想不开投了忘川。”肉乎乎的小手捂着脑瓜,黑豆躲开老白的攻击又往玉观棋的床头凑了凑,“她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救了你一命,药也是她送的。”

  此话一出,孟婆汤那股堪比泔水发酵的味道瞬间从记忆库被调度了出来。即使玉观棋屏住了呼吸,那股味道也已经变成了画面,不再拘泥于它的表达方式。

  揉了揉眉心,他问道“我睡了多久了?”孟婆汤的后劲有些大,熏得他头晕脑胀。

  “昨日送来的,算起来&bsp&bsp”黑豆掰着手指头数着时辰,老白不知什么时候出去又端了碗汤药进来,一脚踹在黑豆藕段似的小短腿上,“一天一夜,拿去,给他喝了。”

  “不不不,我还有正事要办!”

  “忘川的厉鬼们虽然没有伤害到你,但那河水毕竟是千年寒冰所化,寒气重的很,不喝不行的。”两颊肉鼓鼓,黑豆嘟着嘴,表情难得严肃一回,“不难喝的,我给你吹吹。”

  玉观棋刚爬起身,脑子一阵晕眩。映入眼睑的事物都是成双成对,交织、分离亦或者旋转,他眨巴着眼,眼前恍然一暗,像是拉上了帘幕一般。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要不是臂膀撑在床沿怕不是后脑壳得砸在石床上。

  “你,你躺好!”耳际徘徊着黑豆焦急的呼喊声“老白老白,他是不是又快死了?”

  “闭嘴!”

  感觉有双小手掰开了他的下颚,苦涩从舌尖开始蔓延,随着药汤从口腔流入食道。汤药味道浑厚,口感却不似乌木般圆润,更像是长满毛刺的薄荷,凌冽而且揦嗓子。

  药入体内便散发出一股热气,包裹着经脉,脑袋思绪也逐渐变得清晰。缓了片刻之后,玉观棋重新睁开眼,“谢谢。”

  “欠你的,还清了。”白玉般温润的小手从怀中掏出了个小本子,郑重其事说道。

  黑豆抻长了脖子去看老白手中的小本本,只见红笔将窃一字划去,下列还有天狗与姑获的名称,立马说道“窃那次差点害你死掉的帐还清了,还有天狗跟姑获的,下次再还你吧。”

  小本本泛黄的一角瞬时被拧得皱巴,撰着它的指尖泛着粉色。老白“啪”的一声合上本子,剜了黑豆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天狗那次还不是因为你非让我背你,不然我也不会走那么慢。”

  “愿赌服输,不怪你怪谁?”

  “姑获那次就真的是意外了,我们赶去的时候姑获救已经不见踪影了,并非去晚了。”

  玉观棋默不作声,天狗被囚禁在破庙时他确实也通知了地府,谁知竟是因为两人吵架未赶上,才让恶犬得以逃脱。而姑获在鹿炆村一战中分明已是身负重伤,却还能出现在明阳关,定是为人所救了。

  “不必等下次,今日便还了吧!”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接着道“我是来寻仓见生的,我得将他带回去!”他将明阳关的战事简略讲述,包括秋露说仓见生阳寿未尽之事。

  “我们的身份特殊,帮你寻找势必引起阎王的注意。”

  “那怎么办呢,老白?”黑豆泪眼婆娑,“仓见生好可怜啊!”

  “闭嘴!”老白一把掐住了他欲嚎啕大哭的嘴,就像在发面上揪出一个疙瘩,“虽然不能帮你找人,但可以给你一张令牌。有了它你就可以在十八层炼狱间畅行无阻。找到人后从奈河桥过,孟婆认得你,定是不会再难为你的。”

  “他会不会已经过了奈河桥呢?”玉观棋直视着老白的眉眼,眉峰不自觉地跟着皱了起来,他在鬼门关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黑豆扒拉开老白掐在他嘴上的手,“不会的,除了未出生的婴童,其他人都必须走一遭十八层炼狱才可以过奈河桥,所以渔夫肯定还在冥界某个地方。”指印在他黝黑的皮肤上不甚明显,但疼痛却是名副其实的。

  “渔夫还有五天的时间,但你只有三天了。”

  “什么?”

  “魂魄在冥界会中游荡时,阳气会逐渐被稀释,直至荡然无存。而你入了一回忘川,阳气消散会比普通人更快一些。”黑豆撅着嘴,小手轻柔地按着泛红的人中。嘴不敢张得太大,吐出的字粘成一团,“精妖也是这样的。”

  玉观棋将堵在胸前的浊气吐出,照他们所言,阳气就像是魂魄与人间的调适剂,失去后便再也无法适应人间了。“三日便三日吧,聊胜于无。”

  他轻笑着抬手掐了下黑豆圆脸盘子,引得一旁的老白冷哼一声,随即一块圆形玉牌落入怀中。

  上头雕着不知名的花蕾,形似豌豆射手外裹几片花瓣,几株为一束全耷拉着脑袋。唯独中间一朵花苞正面迎风开放,通体雪白的花蕾中裹着一颗血红的骷颅。

  虽说是玉,玉观棋却没有摸出冰凉的触感,握在手中的物什宛如一块木头。他没有多呆,将令牌塞入怀中,起身辞别黑白无常。

  黑豆站在门口挥着肉乎乎的胳膊,一脸依依不舍。他身后的老白背着手,眉头像是解不开的结,睨了眼黑豆又是一声冷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