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作者:青丘一梦      更新:2022-11-18 05:13      字数:6307
  宫里撕破天闹了一大场,&bsp&bsp康熙虽命约束流言,但有些事总归是瞒不住的&bsp&bsp——尤其隔日之后,永和宫大批宫人放出,&bsp&bsp众□□杂,&bsp&bsp更瞒不住了。

  京中一时物议沸腾好不热闹,风言风语一日变三次,&bsp&bsp敏若后来都懒得听了。

  外面大车拉着部分调配好的水泥料土,和吃透了水泥方的官员匠人,&bsp&bsp已经往黑龙江去。罗刹国既然又生觊觎之心,&bsp&bsp于城防之上便不可懈怠。

  康熙钦点曾在彼方驻守,&bsp&bsp与罗刹国交火过、也参与过两方谈判的阿克敦受任黑龙江将军,年后便要走马上任。

  另一边霍腾也将受调命,&bsp&bsp同是年后启程上任。

  朝中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当中,越值此时,宫中的各种变动便越受人关注。

  前脚永和宫出变故,后脚十四阿哥被召入宫中,&bsp&bsp宫门落锁前便被打回府里,&bsp&bsp被命闭门读书,&bsp&bsp然后就是乌雅家被查,再隔日众人便都打听到永和宫巨变,德妃被废,宫人被查,&bsp&bsp或落座、或被逐出宫,做到如此地步,怎么都不可能是小问题。

  再打听到胤礼身上,能得到精准消息的已经对家族势力有一定要求了,稍微次一等没有关系的人家,&bsp&bsp打听到的都不知是添油加醋几笔的了。

  靳家称不上京中头一等人家,也算不上汉臣中的第一流,打听到手的消息已被前面几手传得面目全非,靳夫人粗略听了一些,吓得脸色煞白,握紧成舟的手,急道“安亲王……安亲王不会真……”

  靳大人也面色沉重地坐在一边,深沉地长叹气,“从前我看那安亲王也算是个青年才俊般的人物,怎竟、竟如此的……”

  “唉!”他长叹一口气,望着成舟百般无奈疼惜地道“我儿啊!”

  靳成舟的兄弟在旁边椅子上生钉一般地坐不住,一家人里,最镇定的反而是成舟。

  她无奈地望着家人,道“倘或永和宫对安亲王的算计真成了,只怕第二日宫中便要召娘入内分说遮掩此事,咱们还能安安静静到今天?如今宫里既然都忙着处理此事,而无人分得出心神看咱们家,便可知永和宫算计未成。”

  靳夫人低声道“若是那事没成,永和宫德妃从前多风光,安能到今日这地步?”

  成舟无奈,“向宫内传递禁药、结党营私勾结势力、算计宗室亲王污毁名誉,这三桩罪论下来,正应是这个结果。若真事成了,只怕宫里的平妃娘娘第一个容不下永和宫那位,还能叫她被幽禁着活到今日?”

  靳大人目光闪烁,深吸一口气,猜测道“莫非是平妃打算秋后算账——”

  他莫名兴奋地道“我常听人说,能在宫内站稳脚跟的女子都不一般,没准正是要等风波过后再行事,一来无人关注行为便宜,二来也可洗清身上的嫌疑……”

  “若真到那地步,还何须洗清嫌疑了?”成舟道“设身处地,敌我之间局面已然至此,大仇已经结下,无论何时行事,平妃娘娘都是第一个会被怀疑的对象,何不干脆眼下趁着永和宫一脉大受打击,乌雅氏外无家族助益、下十四阿哥也无力作为,直接出了这口气?

  如今皇上对永和宫厌弃已极,为母者为儿报仇理所应当,趁着这局面直接动手,反而落个坦荡直接。

  哪怕真为圣躬不喜,也好过隐忍不发数年后再被猜忌怀疑,届时圣躬对永和宫罪行厌恶已轻,十四阿哥只被命闭门读书说明并未完全失去圣心,总有起复之日,届时必然为生母一争,那结果又当如何?

  最好的时机二字就在当下,平妃娘娘若不动手,便说明乌雅氏的算计落空,并未在安亲王身上得逞。”

  靳大人与靳夫人听了,默默相视半晌。

  半晌后,靳大人琢磨着道“倒是也有理。”

  “不错。”靳夫人跟着连连点头,“有理有理。”

  成舟大哥琢磨着,疑惑地道“那若过两日那乌雅氏又死了呢?”

  成舟倒是没叹气,默默看他一眼,问“自傍晚传出永和宫封宫消息,今已几日了?”

  靳大哥对这个倒是对答如流,“六日了!”

  “皇上日前就已对乌雅家做出裁决,一家老小都将要去宁古塔了,说明此事就此就要终结。这其中六日的功夫,永和宫乌雅氏为鱼肉,平妃为刀俎,她若想要做事早做成了,还需要等到今日吗?哪怕是要让乌雅氏知道家人的下场,要动手也不会迟过今日了。”

  迟一日,圣心生变的可能就更大一些。

  宫里,敏若也与书芳说到此时。

  她一边翻着书,一面随口笑道“这会宫外指不定怎么揣测胤礼呢,你就没什么打算?”

  其实她们都知道,不变应万变,是此刻最好的应对方式。

  外面那些日益离谱乃至面目全非的传言,信者自然信,不信者自然不信。与己无关的事情,局外人猜测起来就会格外大胆,左右他们的想法也无关紧要,何必纠结于此?

  书芳轻笑道“理她们呢。”

  此次对乌雅家的处理是很快的,康熙快刀斩乱麻,彻查抄家,他难得的雷厉风行也震慑住了不少人,底下的动作自然不敢耽搁,没两日便递上了第一本罪证供词。

  其实倒也没什么叫人跌破眼球的事——乌雅家毕竟并非累世勋贵豪门,族中子弟哪怕想要行事猖狂,这几年宫里的娘娘境遇不佳,屡屡受挫,他们的底气便难免不足,因而在外所行之事还有限。

  倒是对内,查出德妃之父早年在宫中的一些底账,康熙只想尽快了结此事,不想再拖下去每日面对各种乱象,便以此及乌雅家帮助德妃在内宫行事的罪证快速定了罪,合家发配到宁古塔去了。

  他们栽得倒是不亏,光是往内宫输送禁药这一桩,就足够康熙问罪的了,其他查出来的小辫子,竟不过是“锦上添花”。

  宫外十四阿哥自顾不暇,四阿哥似乎打定主意不插手其中事,也未曾为乌雅家求情,只入宫向康熙请求入永和宫一次,而后回府,闭门谢客。

  敏若倒是知道他叫应婉准备了些银钱衣物给乌雅家上下,家被抄了,他们也不剩什么,若没有这一份东西,只怕熬不过往东北走一路的冰天雪地。

  日前结果落定,书芳又溜溜达达去了一趟永和宫,和乌雅殊兰分享了一下这桩“喜讯”,欣赏了一番乌雅殊兰不敢置信浑身颤抖的样子,冷笑一声,“看来你也不算冷心冷情,对亲人毫不在意。既然如此,又怎能想得出那样刁钻恶毒的法子害我儿呢?”

  乌雅殊兰气得七窍生烟,再也顾不得什么高贵体面的仪态,就要扑过去与她撕打,书芳冷冷看着她在自己身前被宫人按住,道“问罪流放你家人,都是皇上的旨意,如今十四阿哥自顾不暇,似乎也没有伸手拉扯一把外家的意思。乌雅殊兰,这都是你、的、福、报!”

  书芳言罢,不再看乌雅殊兰一眼,径自转身离去,脊背挺直仪态矜雅,乌雅殊兰在宫人手底分外挣扎,看着书芳如此模样,愈发气得眼红。

  她嘶吼道“平妃!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哪知道我一路走上来的艰辛?!凭什么就许你和贵妃得意,不许我为自己谋算?你们生来什么都有了,怎会知道我的艰难?!”

  殿门大开,她的嘶吼声被北风吹出很远去,书芳眉目间泄出一丝冷然嘲讽名门贵女?她这辈子,受了赫舍里家几分帮扶庇佑?当年将她送入宫中,赫舍里家打的不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的主意?若全凭着家族,只怕她早骨头渣子都化在土里了。

  乌雅殊兰觉着自己往上爬的路苦,她可曾尝过以微薄之力对抗一个煊赫家族的滋味?可曾尝过忍辱负重受人辖制的滋味?

  名门贵女,这四个字说出来真是轻飘飘的。

  谁不是自己咬紧牙关在宫里爬,孰胜孰负全在本事,今日她乌雅殊兰不如意,便撕心裂肺地喊自己的艰难委屈,那当年皇帝要将胤礼出继,她乌雅殊兰冷眼旁观看着、见她留不住自己的孩子,可觉着快意热闹?

  整了整身上的斗篷,书芳一顿不顿地离去。

  见自己如此说书芳还没反应,乌雅殊兰声音更尖利,因为嘶吼得太过,她的嗓音已有些沙哑粗粝,尖声吼出,令人只想皱眉。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这是你们联手给我做的局!我要见皇上!我和我家人都是无辜的,是无辜的!”乌雅殊兰高声喊道。

  书芳径直扬长而去,没再分给她半分目光。

  见她径直离去,并不理会自己的任何言语,乌雅殊兰目露愤怒不甘,怒极而不带任何有意义的字眼的巨大嘶吼声回荡在永和宫上空。

  永和宫正前方便是延禧宫,惠妃本揽着小孙女在屋里做针线,笑着低声说“等你再大些,玛嬷便求你汗玛法,叫你去你姑姑们办的微光书院中读书去……”

  话到一半,听到后面撕心裂肺的吼声,不禁蹙眉。

  小孙女疑惑地道“玛嬷,那是怎么了?”

  “没什么。”惠妃安抚地拍拍小孙女的背,低声道“一个看不开、看不透的愚人罢了。阿弥陀佛……”

  她闭目喃喃,小孙女茫然地缩在她怀里,几分不安很快就被玛嬷的体温安抚下去,惠妃口中喃喃念着佛号,眉眼愈见慈悲,年轻时那份在温婉下的精明与干脆似乎都化作烟云散去了,留在她脸上的只有数不清的“平和慈悲”。

  是为了护着小孙女、也能继续庇佑儿子两分,而不得不开始的平和慈悲,也是在深宫漫长日子里,唯一能够稍微令她心中好受的选择。

  佛念得多了,心境也就平和了……吧?

  她恨康熙,她恨透了康熙对儿子的狠绝;她还恨大阿哥,恨他愚蠢贪妄,年近四十的人了还看不透帝心圣意执着认为自己有一争之机,断送了自己的身家前程不说,又连累了老母与小儿女。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左右不了圣心帝意,也左右不了天下朝局,只能口中念着佛,心里也求佛祖慈悲,保佑保佑她那可恨可怜的儿子,与无辜的孙儿们。

  乌雅殊兰自以为是运筹帷幄权衡精明的谋算,惠妃看透了,便只觉着好笑。

  那个位置就那么好,值得他们前赴后继,值得他们机关算尽?

  她记得她的儿子年少时聪明灵敏的模样,记得乌雅殊兰初入宫时温柔稚嫩的模样,甚至记得十四阿哥小时候虎头虎脑的天真样子。

  如今想来,只觉着讽刺罢了。

  偶尔午夜梦回间,搂着小小的孙女,想着那些在或不在的故人,她只觉浑身彻骨的寒凉。

  这天下最尊贵、最威严的皇城,哪是当年阿玛额娘说的接她进来享福的地方啊。

  这分明是个巨大的牢笼,是一处熔炉炼狱,进了这里的人,就会被贪欲嗔恨缠住,再没有能干净无暇走出去的了。

  乌雅家全家离京那日,书芳最后一次去了永和宫,告诉了乌雅殊兰这个消息。

  然后不顾她的愤怒吼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永寿宫,她才低声与敏若道“直到现在,她都不知她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存害人之心、行不端之事时,就该做好接受结果的准备。她若能坦然面对心平气和,我再恼恨,也得敬她的‘心性’。或者咬紧牙关想办法再往起爬,我也佩服她。可她越是这般嘶吼愤怒,我心里越是觉着好似在看一场笑话了。”

  “那就只当是笑话看吧。”敏若慢吞吞地道“这宫城中,笑话可太多了,留心去看、警醒自己,才能不让自己也活成了笑话。”

  书芳顿了一瞬,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如今事了,靳家那边你可想好怎么安抚了?”敏若问道。

  书芳笑道“一直想着呢,只是想到若特地召靳夫人入宫来,似乎显得‘做贼心虚’,因而迟迟未动。姐姐如此提起,是有什么好想法了?”

  敏若无奈,“要说胤礼那顺杆往上爬的小无赖作风没几分像你,我是不服的。马上雪霏不是要回来了吗?正好舒窈忙完手头这两日,能空闲一点,底下从蒙古赶了一群好羊回来,随时可以现宰羊肉吃,牛、鹿也都有备着的,等哪日雪霏到了,不妨就办一场暖炉会吧。&bsp&bsp”

  冬天不热乎乎地围着炉子吃一顿烤肉,总觉着缺了些什么。

  可惜如今还不到京中落雪的时候,梅花也尚未开放,不然暖炉会还能办得更圆满些。

  书芳知道了敏若的意思,笑道“这确是个好主意,只是怕蓁蓁不敢来见姐姐呢。”

  敏若淡淡道“她若是这点都看不开,也不配来吃我的小羊肉了。”

  自五年前,她便几乎与乌雅殊兰撕破了脸,蓁蓁若不会自己调节心情,早不敢来见她了。

  她无需蓁蓁站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不认为蓁蓁能割断与乌雅殊兰的母女,有什么紧要的?作为额娘,站在当世的立场上,乌雅殊兰大半是对得起蓁蓁和楚楚这两个女儿呢。

  人这一辈子,若是什么都能割舍,似乎未免显得冷情了些,那也绝对不是敏若熟悉的蓁蓁的性子。

  但同时,人这一生也并非只为情分左右的。只要蓁蓁一日还铭记她的理想与初衷,没有与少年时的自己背道而驰,她就对得起她自己,也对得起敏若那些年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

  书芳轻笑道“姐姐洒脱。”

  暖炉会还是支了起来,雪霏在外浪了一年,也不知都吃了什么好的,虽然路途奔波,但瞧着竟然还丰健圆润了一点,面色红润精气神极好,见了成舟便直道“奇了!奇了!五官分明生得不想,可我看你神情气度,就觉着像极了七姐!”

  路上得知消息,她匆匆给成舟备了表礼,是从南带回来的锦缎,打听过成舟的喜好,又添上一支湖笔和一个精巧的小帆船模型,“莫嫌简陋。”

  敏若拢拢身上的披风,神态悠闲,冲成舟招手叫她过来坐,一边睨了雪霏一眼,“你热情得好像个拐子,休要吓到人家了!”

  舒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蓁蓁强忍着笑,雪霏不满地嗔怪道“娘娘!”

  “行了。”敏若摆摆手示意她消停点,对成舟道“你先坐着,舒窈你是熟悉的,雪霏慢慢也就熟了,她瞧着不像什么正经人,其实还算可靠,不要怕她。”

  成舟抿唇低眉,轻声道“臣女受教了。”

  雪霏忽然被扣上“不像正经人”五个大字,只觉冤枉得很,连连抱屈,那边敏若叫了蓁蓁,俩人往僻静处坐了,看着安静得小哑巴似的蓁蓁,敏若扬眉道“哟,哑了?那可真是件稀罕事了,我这的东西你还没吃进嘴,回头若查嫌疑,那可不能落我身上。”

  蓁蓁终于破功,无奈道“娘娘……”

  敏若轻笑一声,随意戳戳她的额头,“多大人了。那日我和你平娘娘还说呢,若你连眼前的一点事都看不开,也不配吃我那辛辛苦苦从蒙古赶回来的小羊肉了。”

  蓁蓁默默,半晌低声道“我是恨我无能。”

  若她清醒些,能从一开始就发现额娘的打算,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这些事了?

  但她又清楚极了,哪怕落到今日这个结果,只怕额娘还没死心,何况又是坐在德妃的位子上,享受着宫廷内外的拥捧。

  只要皇父还在那个位置一日,额娘就不会甘心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的。

  她略带讽然地道“那位置就那么值钱,能令人前仆后继毫无顾忌。哪怕真得手了,若有一日那位子不值钱了,她该作何感想?”

  敏若没言声,蓁蓁不再多提与乌雅殊兰相关的话题,而是说起收集古籍之事“我这边已得了不少,回头就叫人送到您的庄子上了。统筹整理还需要一段时日,如今前朝虽然议出结果了,又为建藏书楼的银钱从哪处动而争论不休相互推诿,也不知几时能有结果。”

  她只听瑞初的安排,瑞初让她做什么,她在京里就做什么,多余的事半点不干,因而也没往其他地方插手。

  但她猜,瑞初既然准备回京,只怕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回来的。

  瑞初回来了,一切困难自然迎刃而解。

  对这一点,蓁蓁抱有远超过其他人的信心。

  敏若望着窗外石榴树上挂着的果子,轻笑道“快了,快了。”

  蓁蓁听到她这个语气,愣了一下,总觉着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从敏若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

  等年下,瑞初风尘仆仆回了京,面带难得的微笑在她们的簇拥下走进永寿宫试图给敏若一个惊喜,而敏若非常淡定地坐着喝茶惊都没惊一下,只是掀起眼帘看了一眼,镇定招呼“回来啦——喝茶”,而安儿与洁芳也带着孩子坐在一边的时候,蓁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什么严密周全的保密系统,恐怕瑞初回京的打算娘娘早就知道了。

  她一拍额头,恨不得捶胸顿足,遗憾道“百密一疏啊!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瑞初出去了,我还能半点不留心她?”敏若无奈地看着这群傻崽,“从她启程上路,我就知道了。你们几个倒是可靠得很啊,一个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半点风没透。”

  舒窈垂头丧气地道“没透出风声不还是叫您知道了?”

  瑞初倒是颇淡定,近前向敏若行礼,仰头看敏若,眼睛微微有些湿,轻声道“额娘,女儿回来了。”

  踏雪从炕上跳进敏若怀里,“喵呜”了一声,它也是只十岁的老猫猫了,动作已经不如年轻时灵敏,喵起来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奶声奶气的。

  望着它,瑞初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将踏雪抱到额娘身边,正是她头次单独下江南的时候。

  当时她希望在她与哥哥都不在的时候,踏雪能够陪伴额娘,消解额娘的寂寞,但如今看来,这孩子,哥哥做得比她尽职。

  敏若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道“才走几个月,就这样伤心了,别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吧?你二三岁上和哥哥打架,你哥哥哭得震天响你都不哭,赢了才满意、输了也不掉眼泪还要想办法赢,怎么如今却越活越回去了?”

  忽然被提及的安儿在一旁默默掩面——和妹妹打架总输还哭得震天响这件事,是能叫媳妇和闺女儿子知道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