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期间，有人来报，说是苏家商号的一个小伙计来投案，说自己被人利用向凉州传了个消息。冬生和周至赶紧前往问讯。

  那小伙计是盛掌柜手下，前些时日子去凉州办差，被交代去找城西的一个马屠夫，转交他一个纸条和一封信。小伙计一时好奇，偷偷看了纸条，上面三句话：营中有只母羊，药草腌制，三日内炖了。他虽然觉得这话好生奇怪，不过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就老实交给了马屠夫。信没敢打开偷看。如今盛掌柜被查出是突厥奸细，他越想越觉得后怕，不经意间犯下了通敌卖国的大罪，与其等到被盛掌柜供出来，还不如主动投案，争取宽大处理。

  听了小伙计供述，周、卫加紧又提审了盛掌柜。盛掌柜也是被金钱收买的双面密探，还没用刑，就全都交代了。只是交代出的真相让两人大吃一惊。

  “他所说可是真的？”周至问卫冬生，“你当真藏了一个女人凉州大营？”

  “不是藏，”冬生解释，“她在营里跟徐大哥学医术呢，她很有天分……”

  “前些时日听说你与一个大夫有些暧昧关系，竟是真的？”周至皱眉。

  “什么暧昧关系，她是我媳妇儿！”

  “你不是说你在老家跟谢家小姐成婚了？”周至奇道：“难不成……那位就是谢家小姐？”

  “是。对不起周大哥我骗了你，我只告诉你我救下了谢小姐。其实……”冬生将去年如何救下谢家父女，如何跟灵蕴成婚，以及灵蕴来到凉州之事跟周至简述了一番。

  “你，当真是色令智昏！”周至指着冬生气愤道：“我前些时日听到传言，根本不相信，你居然……那你还去招惹人家苏小姐作甚！”

  冬生也很委屈，为什么都说他去招惹苏小姐？又将跟苏妙音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去禀明王爷和侧妃，再将苏小姐叫来问话吧。”

  二人向王爷和侧妃说明来意之后，王爷连连摇头，“早说过叫你不要乱点鸳鸯谱，这下出事了吧。”

  侧妃也委屈，这个表妹竟是这么不省心的，这种事情都敢做。“臣妾知罪了，请王爷责罚。”

  晋王很是疼爱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侧妃，连忙扶起，“你也是好心，此次罚你一个月月例，算是小惩大戒。你派人去请你表妹过来吧，派侍卫去怕会吓到她。”

  冬生却在心里犯嘀咕，都有通敌卖国的嫌疑了，还怕吓着她？

  苏妙音正要就寝，却突然听到表姐传唤。又重新梳洗一番。

  进门一看，除了侧妃，居然还有王爷周将军卫将军。苏小姐惊诧，稳了稳心神后一一请安。

  “无须多礼了。这么晚叫你出来，实在是有事要问你。”朱侧妃开口。

  “姐姐有何话尽管问，妙音自当据实禀明。”

  朱侧妃示意周至问话。

  “苏姑娘前些时日是否请盛老板帮了一个忙？”周至直截了当问。

  苏妙音心道不好，他们如何得知了？盛老板被抓之时她就隐隐有些担忧。“妙音与盛掌柜幺女心柔关系亲厚。前些日子心中郁郁，故而向好姐妹倾诉一番。不料被盛掌柜听到。他说他能帮我……”说着，眼角余光瞥了冬生一眼。

  “盛掌柜说是你威逼利诱他做这件事的。”冬生说道。

  “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么大本事威逼利诱他。我是爱慕过你，但是姐姐告诉我你已经娶妻了，我虽然很伤心，但也只好放手。我心中苦闷，跟闺中密友倾诉一番，这也有错吗？只是没想到被人利用了。”说完，苏小姐掩面痛哭，“我真的不是突厥密探，王爷、姐姐你们要相信我！跟我们苏家也没关系的，我真的是被利用了。”

  “是你告诉盛掌柜卫大夫是女子，那你是如何得知的？据我所知，你们应该素未谋面。”周至继续问。

  “有人告诉我的。”苏妙音有些犹豫，“那人跟奸细的事情更没有关系。你们不用去查他！”

  “是谁？”冬生逼问。

  “我能不能不说？”苏妙音还想要讨价还价。

  “你还是说清楚最好。”朱侧妃发话了。

  “凉州同知，蒋玄。他……这事儿跟他真的没有关系。”苏妙音有些着急。

  “蒋玄，我倒是知道。”冬生努力回忆。“我回去自当查实。”

  “盛掌柜可有说怎么帮你？”周至继续。

  “这个，我不知道，他只说要帮我……你们该去问他！”

  “我们问过了，盛掌柜说你让他杀了她。还写了一封密信，让他找人偷偷送给孙将军。你在信里写了什么？”

  “我，我没说过杀了她这样的话。我怎么敢杀人！”苏妙音看反驳：“我派人去了卫河村探查，他们说卫河村根本么有卫凌云这个人，不管男女都没有！那卫凌云身份可疑，我也是害怕她对将军不利。才洗了封信据实以告。我只让盛将军帮我递了一封信。别的什么也没做！而且我发誓，心中内容句句属实。”

  “卫河村自然没有卫凌云这个人，那是她用的假名字。我已经跟王爷禀明了。”冬生回答，虽然说了灵蕴女儿身的事情，却将她就是谢家长女之事隐瞒。

  晚上收拾好药材回了营房，灵蕴感到腰酸背痛，算算日子，月信怕是来了。虽已是暮春，但夜里天凉，小腹间一阵隐隐的酸痛折磨得她睡不安稳，没有冬生温暖的怀抱，着实难以安眠。他此去太原没有带上四鸣，让不愿离开卫将军的这位小跟班十分不满，看见灵蕴就跟乌眼鸡似的，请他帮忙去膳房煮个姜茶都老大不情愿。

  用过的月事带以前都是冬生帮她处理的，这回恰逢丈夫不在，灵蕴半夜偷偷起来找了处空地给埋了起来。

  第二日清早，便听见外边吵吵嚷嚷的，孙将军等几个将领正在大帐中商讨些什么。

  “听说了么，军营里混入了女人！”

  灵蕴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苏小姐要出手了么，为何不直接找自己质问，这是什么情况？她假装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发现的？谁啊？”

  “谁知道？伙房老李养的那条狗昨天不知道从哪叼来了几个用过的月事带，咦~血淋淋的呢，恶心死人了。”

  灵蕴心道不好，怕是自己昨夜没有处理好。强装淡定说：“万一是营外叼来的呢。”

  “不可能，阿黄不出去的。也出不去。”另一个士兵回答。

  灵蕴正在思索该怎么办，突然被一只手拉进了旁边的一处营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