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战况如何？”周至急急问道。

  雍王似乎漠不关心，晃了晃杯中酒，才缓缓说道：“我们知道的消息都是三天前的了，玉门守备被突厥人挑唆，出城被斩杀，已是群龙无首。不到三日，玉门失守。”

  听了这话，周至震惊，玉门失守！他起身离席：“王爷，恕周某失礼，先行告退。”他又转身对公主说道：“公主，随我来。”

  公主双目微合，无可奈何随他起身，“叔父，侄女告退。”

  雍王目光悠远，嘴角微微上翘似是欣慰般目送他二人离去。

  回到房间后，周至目光坚定而郑重，但也有些歉然：“桢儿，这回我又要对你不住了。”

  刘桢微微苦笑：“我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西北危机重要。你走吧。我回京城等你。”

  周至狠狠吻住她，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公主的眼泪滑落嘴角，颓然跌倒在地。她还能等的回他吗？

  西境，玉门。

  玉门主将殉国，城破被灭，大批流民向关内逃亡。

  卫将军带领的五百精骑还未到玉门得知玉门失守消息，悲愤不已。

  还是晚来了一步，冬生握紧拳头。

  突厥人以骑兵为主，所携带粮草稀少，基本全靠攻城之后就地抢掠。刚刚攻破占领了玉门的谢利可汗正在城内大肆庆贺。

  卫总督将人马安置在城外，带领二十名熟悉玉门的将士趁乱潜入军中，将我军粮草焚烧殆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冲天的火焰，众人心中悲痛不已，城破人亡，这些粮草亦不能便宜了这些突厥人。

  下一步，凉州危矣。卫将军带领五百军士藏在兰州通往凉州的官道上。

  经过一夜的休整，谢利可汗带领将近一万的骑兵主力率先快马前往凉州。

  远远看着他们张狂的策马前去，将士心中俱是恨意。

  突厥人是游牧民族，然而上等战马数量也是有限的，他们宣称的十万大军中，真正的骑兵主力不过三五万，其余补给依然需要步卒。

  卫总督带人埋伏此处苦等一天一夜，等的就是截杀一万人众的侧应部队的机会。

  这一万人中不少老弱，战力较弱，又受到辎重负累一时兵荒马乱，乱了阵脚。

  尽量多的击杀有生力量之后，卫总督令人一并烧毁他们的所有补给。只剩下一半左右残兵哀鸿遍野。

  速战速决之后，他又带人快马赶往凉州。凉州的城防他自然是放心的。他在那儿待了五年，从一个伍长成长为一名主将。凉州城防一草一木都刻在他的心中。

  到了凉州城外，卫大人利用城外胡杨林故布疑阵，使得突厥人草木皆兵，一时不敢贸然行动。

  百夫长杨俊略有些焦虑：“将军，五千对三万。我们胜算不大。咱们这样的缓兵之计怕是也骗不了他们太久。不知援军何时能到来。”

  “三日之内晋王的五千轻骑便可前来，但大同五万大军怕还需要些时日。”卫总督分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大人想要夜晚袭营？”百夫长询问。

  “不，”卫大人摇摇头，“我们五百人夜袭三万人的大营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今之计，我们与城内互相策应，能多撑些时日最好。传我命令，你等一百人随我进城，其余四百人依然分开烊做援军，只一点，不许贸然行动，只要佯攻，袭扰，被发现赶紧跑。”

  趁着夜色，卫总督带人与孙将军通了消息，悄悄进了城。

  第二日左贤王带兵攻城，见到冬生立于城头，不禁心里一惊。莫非大秦援军真的到了？怎么这么快？

  不好突厥军士见证过卫冬生与万军从中斩杀突厥大将的英姿，一时不敢行动，左贤王亲手处决了几个胆怯后退的士兵之后，突厥人才克服恐惧不顾性命拼杀起来。

  城墙刷有桐油十分湿滑，墙面又开有小孔刚好透过长矛。突厥人的云梯还是百年前的架构，因而城墙之上的防御并无太大压力。

  然而城门城门压力则大的多。

  卫大人发出暗号，城外四百将士从偷袭突厥大营，他们并不恋战，小规模袭扰之后就赶紧撤退。

  一天的攻击之后，战况相当惨烈。城外尸横遍野。

  此时的谢灵蕴被安内侍困在一辆马车之中，到了晚间，才带她出了马车，住进他们安排好的驿站。他们目前所在是长安府下辖秦安县。秦安虽不是繁华富庶之地，但往来商旅很是频繁。眼下西北战乱，不少客商闻风而逃，因而这条官道上也是熙熙攘攘，城内客栈住满各色人等。

  灵蕴这两日不哭不闹，很是配合安总管的安排。

  “这两日战况如何，安大监能讲与我听吗？”晚饭时分，灵蕴一人坐在桌旁想用一桌子的美食，然而身边两个丫鬟两个侍卫守着，安总管也在远远看着。这饭吃的让人着实不舒服。

  “姑娘心系天下，大家之风。”安总管难得没有挂上他那虚伪的笑容，悠悠探口气，“听说起玉门丢了。”

  “玉门丢了……”灵蕴攥紧手中筷子，冬生前去支援了。玉门失守，那他……她不敢想下去，“可有卫总督消息？”

  “玉门守将张将军殉国，至于其他暂无消息。”

  灵蕴松了一口气。此种情形，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听任安总管将她带去金陵。金陵更是是非之地。她隐隐有些预感，突厥此次来袭，怕是跟金陵皇城中那位有关系。

  晚些时候，丫鬟侍从退到门外看护，只余她一人在房内。

  如此两个侍卫两个丫鬟不分昼夜看守着她，想要逃跑实在不易，该怎么做呢。

  突然，门外一片吵杂声音传来。似是有人在争论些什么，一会儿又听到有刀兵相交的声音。

  她故意打了个哈欠似乎不耐烦问门外：“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回小姐的话，是两队客商因为客房不足打起来了。我们会护您周全，小姐不必担心。”一个丫鬟回话。

  这些客商脾性倒是挺大，为了房间大打出手。

  “哼，有你们在，我是不用担心他们伤到我，可是如此吵闹，我怎么休息？”她语调十分不满，“让他们闭嘴，安大人不会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吧？”

  那帮商旅气性如此之大，安总管手下这些市委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知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然而过了不到一刻钟，外头起先是一阵尖叫，很快就鸦雀无声了。灵蕴有些失望，又有些惊奇，这安大监是怎么让这些人这么快闭嘴的。

  “都解决了。小姐安心休息吧。”门外传来丫鬟轻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