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蕴惊异：“连公子是何意？”

  “夫人是否记得国子监有个官话说的不好的学子被几个世家子欺负，时年豆蔻芳华的夫人出面教训了他们。”连三目光灼灼。

  灵蕴想了会儿，“我只记得有几个讨厌鬼经常欺负新学生。父亲对此很为难，我是想帮父亲而已。”

  连三有些失望：“是以夫人根本不记得帮助的人是谁？”

  谢姑娘很尴尬，“不曾留意。”

  “夫人菩萨心肠，乐善好施，助人太多一时记不得也是正常的。”连三苦笑，“连三却永远忘不了那天，姑娘穿着一身水红衣衫，就像个仙女一样从天而降救了我。”

  灵蕴轻笑，“公子谬赞了，人在危难之中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总会在心里美化几分。”

  “是啊，从那时起，夫人就住进了我心里。后来离开金陵，以为跟你就是永别，没想到前些日子竟然让我遇见了你，更没想到你还救了我的性命！起初我不敢确定，直到看到安总管，才确定你的身份。你说这是不是上天赐给你我的缘分？让我们时隔七年的岁月又再次相遇。”

  灵蕴颇为无奈，他这是在表白心迹啊，又是少年时候惹下的桃花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是啊，真是缘分。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咱们两不相欠了呢。哎呀，我怕还要欠公子一辆马车，我丈夫在兰州等我，就不叨扰了。”

  “你的伤切不可再舟车劳顿了。你……与沈大人和离后，又嫁人了？那么安总管将你带走他竟不管吗？”连三声音尖锐几分。

  “我丈夫是兰州大营的一名将士，突厥来袭，他不在家。安总管也是趁乱将我带了出来。他，怕是还不知道我不见了。”

  “你自称卫凌氏……我早该想到。”连三苦笑，“是我不愿意接受罢了。你丈夫是陕甘总督卫冬生吧。”

  灵蕴感叹连三公子的聪慧，“公子果然消息通达。那是否可以告诉我，兰州和凉州战况如何了？”

  连三有些感伤，只淡淡回复说：“凉州还在坚守。卫总督平安无虞。你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吧。我稍后再来看你。”

  卫夫人得知丈夫平安就放下心来，目送他离去。灵蕴这些年见多了人情冷暖，对于连雪城的所说对她的情谊是不完全相信的。沈巍宣称爱慕她，却在谢家落难之时不管不问；听说刘禹樘也爱慕她，却极有可能是陷害谢家的帮凶。就连真正诚心待他的卫冬生，她也用了足足一年时间才放下心防，真心实意接受他。这位连三公子，又会对她做什么呢。

  许是久病成良医，连雪城对药膳颇有研究。这三日来都是他亲自盯着小厨房给灵蕴安排的饮食药膳。灵蕴伤口恢复的很快，已经不需要卧床静养了。

  “哎呀呀，连三公子对你真是上心。”白呦呦每日午后都要来探望她。“你丈夫对你不闻不问的，你干脆休了他，跟了三公子算了。”

  西北民风本就开放，白呦呦更是口无遮拦。

  “不要胡说。我丈夫正在与突厥人作战才暂时顾不上我。他对我是极好的。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咱们朋友就做不成了。”卫夫人正色道。

  白姑娘还没见过灵蕴如此严肃的深情，耸耸肩膀道：“我知道了。看来你们夫妻感情挺深的。我真想去见见你丈夫什么样，比连公子还好？”

  灵蕴面色稍微缓和，“等战争结束，我请你去兰州做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突然提到了白呦呦兄长之仇。

  白呦呦红了眼眶：“果然如你所说，那个姓安的一群人都是京城中人，跟金陵那个皇帝有关系，我们白家是得罪不起了。爹爹爷爷都不许我再提报仇之事。哼！我哥哥只是他们众多儿子中的一个，可我娘亲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

  “对不起。”此刻的灵蕴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总管做下的此等草菅人命之事恐怕不是一桩两桩，刘禹樘他到底知晓不知晓呢。

  晚饭过后，侍女喜儿进来通传说连老妇人来了。

  “连老妇人？城主夫人吗？”

  “嗯，公子的祖母。最是疼爱公子。前些日子去了庙里斋戒，今日刚回来听说公子这趟出门带了个媳妇儿回来，高兴立刻赶过来呢。”喜儿帮灵蕴整理着衣衫。

  “媳妇儿？这是什么谣传？我夫君姓卫。我跟你家公子没有关系的。”灵蕴赶紧解释。

  喜儿一听，脸色大变，“夫人当着老妇人的面可不能这么说。”

  “误会越早解开越好。”卫夫人拒绝。

  喜儿急道：“夫人有所不知啊。当日公子带您回来之时，您已经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公子恳请城主用沙金蚕替您止血修复伤口，才护您一命。您知道这宝贝有多珍贵，不是连家之人是不能用的。所以公子说您是他在外娶的妻子。”

  “沙金蚕！”灵蕴听说过这等至宝，对外伤疗养有奇效。只是听闻现在存世仅有两只，一只在大秦皇宫，另一只居然在柔然连家手中。

  “他为了救我撒下如此谎话，更要赶紧澄清，请城主责罚。”

  “夫人……”

  喜儿还未说完，老妇人带着一众仆从就进了院子了。

  喜儿连忙扶起灵蕴起身迎接。

  “老妇人万安。”灵蕴躬身福了一福，面带微笑。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她：“不错，这小子的眼光还不错。看上去是个知礼仪的。”

  灵蕴被这一群人瞧的有些尴尬，想要解释。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婆子开口道：“少夫人有伤在身，老妇人赶紧赐座吧。不然三公子要心疼喽。”

  “瞧我，高兴的都糊涂了。喜儿快扶你家少夫人坐下。”老太太摆摆手。

  “老妇人可能有些误会……”灵蕴打算开门见山。

  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将她的话打断：“祖母刚从寺里回来，怎不先好生歇歇？本该是我带灵蕴去拜访您的。倒叫您跑了一趟。”

  来的正是连雪城。

  “这不是听说你媳妇儿有伤在身，等她好了能来拜见我还要一段时日。我是等不及要看我的孙媳妇儿啦。你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终于带回来一个姑娘，我还不得好好瞧瞧。”老妇人乐呵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