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冬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日是兄弟。一生是兄弟！”

  “芃芃还好吗？”梁皓又斟上一杯，自己喝了起来。

  “她昨日进宫了。”冬生神色暗了暗，“即便我们此时道不同，但请大哥看在往日情分上，多多关照。”

  “不论如何，她都是我妹妹，我自然不会对她不利。”梁皓神情莫名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三年未见，你长进不少啊。”

  冬生谦虚：“大哥过奖了。边关蛮夷凶悍，不长进不行啊。”

  梁皓又饮了一杯，“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如今颇有成大事者的胸襟气魄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讽刺的的口吻，冬生不解：“梁大哥这是何意？”

  “为救主子的女人孩子，甘愿自己戴绿帽，此等胸襟我也很佩服啊。你以后还是莫要再叫我大哥了。我当不起。”

  冬生脸色白了白：“梁大哥此话何意？”

  梁皓有些奇怪，看他的神色不想做戏：“你不知道金殿那位觊觎你媳妇儿许久了？他压下你夫人的诰命，派人捉她来京，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这些……可灵蕴说因为皇上想知道谢家的那个秘密。”

  “避重就轻吧。”梁皓继续自斟自酌。

  卫冬生完全傻眼了，皇上看上了自己的媳妇儿，她现在宫中，岂不是羊入虎口？

  梁皓继续说道：“汪绪死后，时年为八皇子的今上向皇后求取芃芃，可皇后回绝了。他跪在宫外苦苦哀求也没用，后来太子也来求情，皇后还是狠心拒绝。这个事情确实很奇怪，先后一向温柔和善，不知为何对于这件事如此狠心。

  后来他设计求取了林相之女，成功将林若甫拉倒他的阵营。还有父亲……我不知道为何父亲命我誓死效忠陛下，或许是和今上的生母有关。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皇后薨了，谢家倒了，太子薨了，先帝驾崩……

  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吗？你信吗？

  一个如此韬光养晦隐忍之人，你完全不在意送她入宫之后的后果吗？”

  梁皓的一番话说得卫冬生遍体生寒，“那个秘密……是她的护身符……芃芃聪明机敏，皇上应该不会……”

  “不会？”梁皓嘲讽。“你知道京中传闻太子并非皇帝骨血，这事儿啊，可是咱们今上拉拢东平王的手段啊。林皇后一度和东平王世子谈婚论嫁，可是被八皇子截胡了。你说他恨不恨？于是咱们皇上亲手给皇后下了药，送到东平王世子床上。

  结果两月后皇后有喜了，这是谁的孩子可就说不清了。

  我父亲和他联手清算东平王和林相，结果自己先被清算了……

  他们给皇上下了药，不是说毒药，曼陀罗，成瘾那种……

  皇上完全沦为他们的傀儡。

  接着皇上给尚在襁褓中的太子也用了同样的药，胁迫皇后杀了东平王世子。

  是不是无限精彩？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梁皓颓然嘲讽道。

  这些事情他多少有些耳闻，但又难辨真假，但如今梁皓这个亲历者说出，自然是真的无疑了：“梁大哥，这些……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做这劳什子禁军统领？”

  梁皓放下酒杯，正色道：“冬生，我在宫中替你护着芃芃周全，想办法替你营救晋王妃和世子，但有一个条件。”

  冬生瞬间惊喜：“放心，我定然会在晋王面前替大哥美言！”

  梁皓摆摆手：“不是。我在父亲灵前立下血誓，要誓死保护皇上。金陵城破之时，就是我身死之时。青媛，你还记得吗？以前芃芃的丫鬟，现在有了五个月身孕，住在城南槐花巷，我的条件就是，我死之后，你帮我照顾他们母子。”

  “梁大哥，照顾他们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你……”

  “你答应就好，我相信你。”梁皓打断他，将坛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兄弟，就此别过，下次再见就是你死我活之时了。保重！”

  冬生看着梁皓离去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不过三年不见，梁皓仿佛老了十岁不止。以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见了，现在的禁军统领兼领锦衣卫指挥使的眉眼间写满落寞与沧桑。

  **********************************************************************************************************************

  灵蕴思索许久，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逝者已矣，谢家冤屈总能洗雪。我选王妃和世子。”

  刘禹樘愤恨不已，“卫冬生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你竟然连谢家冤屈都不顾了？”继而他又玩味的笑道：“莫非你是想拿晋王妃和世子邀功，等晋王得了天下再翻案？”

  灵蕴看到刘禹樘情绪莫测，一会儿温柔，一会儿癫狂，有些难以应对，只得又试探道：“能带我去见见他们吗？”

  “见他们？”刘禹樘又发疯似大笑起来：“我都不知他们在哪，怎么带你去见？”

  灵蕴气急，这人不知道在哪还让人做什么选择？

  “生气了？”刘禹樘低头看着灵蕴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姐姐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灵蕴终于明白，这人应该是被毒药严重侵蚀了心智，“皇上好好休息吧，改日再说。”

  没等获得准允，她就转身离开，却被一把抓住了胳膊：“你现在是御书房洒扫宫女卫灵儿，朕没点头，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灵蕴挑了挑眉头，立时恭恭敬敬：“奴婢去给皇上添杯茶。”

  “这等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刘禹樘的神色瞬间又温柔了下来，似小孩子般撒娇道：“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宫中好孤独，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嘛。”

  灵蕴彻底被他搞得不耐烦了，她进宫的目的之一是谢家冤案，证据都在刘禹樘手中，她需要想想怎么避开那个秘密替谢家平反。她是等不到晋王登基的。如果是晋王为谢家平反，恐怕依然会有不少不利的流言蜚语传出。所以，该怎么才能让刘禹樘替谢家平反？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清醒时候少，浑浑噩噩时候多。其二，晋王妃和世子的确切所在。或许可以跟安总管套套话。

  她面上依然微笑：“皇上想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