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殊抬起头，半眯着眼打量赵泠。

  一身简单利落的衣裙，乌发被梳成妇人发髻，斜斜插了一根木簪固定。

  双凤眼流星眉，精致的五官中不再是妖妖娆娆的媚色，透出的全是英气。

  站在阳光下的身影比以前挺拔，虽然更瘦，却丝毫不显羸弱，反而有种生机勃勃的蓬勃感。

  真正的判若两人。

  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都变了。

  所以，她还是赵宁宁吗

  齐殊眼睫轻颤片刻，放下笔，淡淡道：“什么事”

  赵泠迎上对方的视线，顿了下才说道：“我和小禾弄出来的洗发水，如今变了个花样，打算再卖贵一点。但是那罐子我觉得不上档次，又想不出来用什么东西盛，所以来问问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意思，就抿着唇等待齐殊回话。

  齐殊听完后，却并没有嘲讽或是诧异，只是挑了下眉，问道：“变了个花样的意思是……东西变好了，所以相应的要再涨一下价格”

  赵泠没想到对方这么聪明，立刻点头：“对。”

  齐殊搁在桌上的手指敲了敲，沉吟片刻，薄唇轻启：“用竹筒。”

  “竹筒”赵泠眼睛一亮，不等齐殊再说话，她就立刻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成本低制作快，而且容量可以自己控制。外边还能刻字，也可以真正的把不同味道洗发水分开，倒是又简单又便宜。”

  说完后，她又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想到。

  大概是现代化城市生活久了，很多贴近原生态的东西，反而全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赵泠抿着唇想事情，齐殊就安静的打量她。

  直到赵泠再次抬起头，他才开口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泠：“……嗯”

  齐秀才竟然主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赵泠诧异之余，点了头：“还真有。等我弄回来竹筒后，劳烦你在上面刻字。”

  顿了顿，她又不放心的问道：“你的字应该写得不错吧”

  读书人的尊严被挑衅，齐殊拧起眉头，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盯了赵泠半晌，才转过身去重新提起了笔。

  直播间众人哈哈大笑。

  【羞辱一个读书人的方式，就是问他字写的好不好】

  【不对，应该是羞辱一个秀才的方式】

  【都说字如其人，美人秀才这么好看，字不可能丑的】

  【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哈哈哈哈哈笑死，那位朋友你觉得什么】

  【哈哈我觉得齐秀才对小赵的态度现在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哪里奇怪我想知道】

  【e他好像察觉出什么了】

  【该不会他发现此小赵非彼小赵了吧】

  【哦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齐殊端坐在桌前，沉眉敛眸，专注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赵泠以为对方生气不想搭理她了，不成想，齐殊很快又撂下笔，拿起那张纸吹了吹，朝赵泠递过来：“如何这字看得上么”

  赵泠进屋子里，接过纸一看，眉梢挑起，语气带着惊讶：“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千字文的第二局。

  不得了。

  都说字如其人，可齐秀才长得漂亮乖顺，这字却写得格外狂放。

  字迹苍劲有力，形体宛若游龙，克制中透出些恣意，端方中又显得不羁。

  真正是把“矛盾”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但不得不说，这字写的也是真好看。

  照赵泠看来，齐殊的字绝对称得上大家，而且还不输她知道的古代大家。

  【哇，这字漂亮！】

  【都说字如其人，可这狂放不羁的字和齐秀才也不搭啊】

  【男人就该写这样的字，总不能叫齐秀才写簪花小楷】

  【我爷爷是书法大家，他肯定很希望有个齐秀才这样的学生】

  【前面的，你确定是学生不是师父】

  【过分了啊，我爷爷都练大几十年了】

  【你看齐秀才这字，也不像是练一两年的啊】

  【齐秀才年轻，但字不年轻】

  【我也是练书法的，齐秀才这手字没个四十年下不来】

  【笑死我了，他才多少岁啊还四十年，打娘胎里就练吗】

  【那么……有没有可能】

  【可能什么】

  直播间里又你来我往的吵起来，赵泠不知道，还在欣赏齐殊的字。

  欣赏完毕，她诧异抬头，问出了和直播间众人同样好奇的话：“你这字怎么瞧着不像是练了十几年，倒像是练了几十年。”

  听她说这话，齐殊眸色顿了下，又若无其事的平复情绪道：“唯手熟而。”

  赵泠看他一眼，见对方半垂着眸子，索性点点头，也不再问了。

  她把纸放回桌上道：“行，那竹筒上写字的活儿，就要麻烦你了。到时卖了钱，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

  齐殊又掀起眸子，似笑非笑的问赵泠：“应得的报酬有几成”

  “一成。”赵泠瞥他一眼，不大乐意道，“能给你取点药就行了，吃喝我都给你管了，还不知足”

  再说了，字她也会写，就是没齐殊写的好看而已。

  如果齐殊狮子大张口，那她就把这一部分的成本省下来。

  但齐殊再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又收回了视线。

  知道对方要送客了，赵泠也不再停留。

  只是她刚离开，齐殊就重新抬头，目光幽深的看向她被夕阳拉长的背影。

  那挽在脑后的发髻，像是一团云雾，在阳光下逐渐晕染开。

  许久后，他轻轻勾唇，一字一句道：“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赵宁宁可不识字！”

  赵泠回到厨房，给赵小禾说了竹筒的事，赵小禾也立刻高兴赞同。

  两人便约定，一人明日去摘皂荚，一人去砍竹子。

  琐事说罢，等到一个人独处时，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宿主，你识字了”

  赵泠正在倒水喝，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一大碗水喝完，才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突然开窍了。”

  系统人性化的愣了会，问道：“开窍还能识字”

  “很奇怪吗”赵泠反问系统，“你是书中小世界产生的系统，应该也知道书中故事会有很多意外吧比如恶毒女配突然清醒想洗白，又突然识字。”

  系统：“……”

  虽然它只是团数据，但并不代表它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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