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广武城，地处秦长城以南，黄河以北，河套地区以东，五台山以东。

  原本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一座繁荣的城市。可自从张奂死后，鲜卑人的一次掠夺和南匈奴的长期侵扰，让这座大城渐渐荒凉起来。

  广武县城人死的死、逃的逃、迁走的迁走，百姓十不存一，朝廷机构全部消失无踪。

  你若问并州官吏在干嘛？

  呵呵，丁原终日与王芬斗法，应付士族的责难分身乏术。并州三子明争暗斗、争权夺利，哪有空管什么北境边民？

  这一日，数十骑从西北而来，扬起浓浓烟尘。仔细看去，这些骑兵大马弯刀、毛皮裹身、相貌与汉人有异，竟然是匈奴骑兵。

  为首一人格外高大，身形魁梧，将近九尺，策马在前，似乎是这伙人的头领。

  “嘿嘿......勇士们，加快步伐，绵羊就在前方等着我们，谁跑得慢了可别怪我不分给他战利品。”也马高举弯刀、大声呼叫，脸上的横肉也在随着马的奔跑而颤动，让手下人加快速度。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些匈奴人竟然在用汉人的语言交流。

  “哦！......哦！......”见到也马如此，后面的匈奴士兵纷纷举起弯刀，鬼狐狼嚎起来。

  “也马大人，广武可是汉人的城池，我们二十几个人就能......”唯独一个身材稍显矮小的少年，面色稚嫩，脸上还有些担心。

  此人叫做雷木，今天刚满十五岁，是第一次来参加部族的掠夺任务。

  哈哈哈！......

  回答雷木的是一阵哈哈大笑，所有匈奴骑兵都笑了，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

  雷木自然摸不着脑袋，不明白自己的族人们都在笑什么。

  “哈哈哈！......好了。”还是领头的也马挥挥手压下了众人的大笑，有趣地看着第一次出来的雷木。

  “雷木，汉人就是绵羊，在我们匈奴勇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你放心，这广武城我可不是第一次来了。”

  说完之后，也马双脚一夹马腹，猛拍马屁股，一跃而出，绝尘而去。

  “雷木，若是跑得慢了，抢不到战利品，可别怪我们笑话你啊。”

  “哼！”十五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别人的笑话：“放心，我雷木才不会输给你们。”

  说完雷木同样策马狂奔，飞速前进，骑马之术竟然不完全不逊于一般的大人。

  没多久，也马这一队骑兵就到达了广武城，原本繁荣的广武城头此刻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城门也不知何时倒在地上，根本无人整修，到处都长满了杂草，一副荒凉破败的景象。

  “也马大人，这就是汉人的城池，怎么一个人都见不到？”雷木奇怪地问道，他从小听说的故事里，汉人的城池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可比他们部落繁荣多了。

  “放心吧，汉人胆小，看见我们匈奴勇士，自然早早躲了起来。”也马骄傲地说道，再看向广武城，心中却莫名地有了一种感慨：“这城池三年前也是一座大城，那时候我还来过，可繁华了，如今却成了这幅摸样。”

  “也马大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雷木追问道。

  “汉人无能呗，勇士守不住自己的牛羊，就会被他人抢走，这是草原的真理。汉人守不住自己的城池，自然也就任我们匈奴人掠夺了。”也马骄傲地说道，面对广武城的衰败，他认为理所当然，这反而印证了匈奴勇士的强大。

  “原来如此。”雷木深以为然，同时也崇拜起自己族人的强大：“那也马大人，汉人会有勇士与我们对抗吗？”

  “汉人勇士？哈哈哈！......”也马笑了，笑得肚子都疼了，半响才恢复正常：“汉人可没有勇士，他们全部都是绵羊。”

  ......

  “是吗？”

  然而就在这时，广武城破败的城门里竟然走出一人一马，青年身着文士服，腰佩长剑，气质非凡。

  只是这人实在有些瘦弱，看上去还没有十五岁的雷木强壮。

  “你是何人？”也马心生不妙，自己来过广武城多次，可从来没有见过有骑马佩戴武器的人。

  但是看到这人身形瘦弱，气质文雅，也马暗暗猜测这就应该是汉人里的读书人了。想到这里，也马反而放松下来了。

  “汉人！”青年的回答简单无比，只有两个字，却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似乎为这两个字感到骄傲。

  然而对面的匈奴骑兵却全部笑了起来，包括那个第一次出来的少年雷木。

  果然像也马大人说的那样，汉人就是绵羊。这样的汉人，雷木自信可以三个回合之内放倒。

  “汉人，你是读书人吗？”然而也马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动手，反而询问了起来。

  “怎么，你对读书人有兴趣？”青年也是不慌不忙，对于匈奴骑兵的嘲笑视若无睹，还露出了有趣的笑容。

  “没错，我们左贤王学习汉语，还鼓励我们一起学习，所以我们不杀汉人的读书人。”也马竟然耐心地给郭嘉解释起来：“我给你个机会，做我们部族的奴隶，叫我们族人说汉话，我给你活命的机会。”

  “奴隶？”青年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让我做奴隶？”

  “当然！”对于青年的惊奇，也马同样理直气壮，似乎自己说的理所当然：“若是其他汉人，我们早就杀了。看在你是个读书人，我们才给你做奴隶的机会。怎么样？”

  “你们杀汉人？”青年没有理睬也马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问了起来。

  只是他一直露着笑意的眼睛突然冷了下来，也马没看到，其他匈奴骑兵没见到，只有第一次见到汉人充满好奇的雷木发现了。

  他确定，那是草原上最凶狠的狼才有的眼神，可是汉人怎么会有呢？他们不是绵羊吗？

  “哈哈哈！......”也马倒是没有因为青年的不答反问而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匈奴兵也跟随着笑了起来。

  杀汉人，那也是他们的军功章，他们的骄傲。

  “自然杀过，而且不止一个。”也马自豪地大声说道。

  说完之后，他看向身后的众人，一脸笑意地问道：“你们呢？”

  “也马大人，我杀过十六个汉人。”

  “也马大人，我杀过五个汉人。”

  “也马大人，我杀过二十三个，其中还有两个孩子呢。”

  “我也杀过孩子，女人也掳过，汉人的女子真是嫩啊，不愧是绵羊啊！”

  ......

  哈哈哈！......一时之间，匈奴骑兵们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的凶狠、冷血、自豪、淫邪。

  “雷木，你可要加油啊！你可是我们当中唯一没杀过汉人的了。等你回去，我们就让你尝尝汉人女子的滋味，哈哈哈！......”

  “也马大人，我们也要尝尝！哈哈！......”

  也马笑完雷木，转头看向青年，笑容却瞬间凝滞了。

  按照他的设想，经过自己的恐吓和威胁，这个书生一定会害怕地跪地求饶。可是现实却是，他从青年的眼中发现了一种可怕的目光，让他整个身体如坠冰窟，简直比草原上的雪季还要冷。

  “你们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