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作者:野花小姐      更新:2022-04-30 12:23      字数:2859
  猝不及防的再遇,就如雨后的雷声。

  不猛不响,却震人心魄。

  花朝暮微张着嘴,那三个字要喊出却无比艰难。

  “小姑娘划到手了,眼圈的哭红了。”于老师只当她是被伤口疼哭了,倒也为她找了好借口。

  “嗯。”她含糊应着。

  那人悄然离开,再次来的时候拿着消毒棉签和创口贴。

  他很清瘦,穿着浅色的牛仔裤显得有些宽大。

  他拉着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示意于老师去忙,交给他处理。

  “嗯。”于老师走去巡视。

  “手给我。”他讲话轻轻的,一如五年前的他。

  花朝暮摊开手心,递给他。

  他的指尖很冰凉,很纤细,柔柔地抓住了她的手指,用酒精棉签轻轻消毒。

  啪嗒。

  晶莹的液体打湿了她的裤子,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入程祺注意到女孩的情绪,微微皱眉吹了吹她的伤口,安慰道,“一会就不疼了。”

  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入程祺连忙抽了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把创口贴仔细贴好。

  他的语气很温柔,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轻轻的。

  “你不认识我吗?”女孩倔强地抬头,哭得溃不成军。

  五年来,他一次都没想过她吗?

  入程祺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并不认识她。

  “入程祺!你不认识我吗!”花朝暮提高了音量,红着眼眶直直地看着他黑骛的眸子,想从眼底得到一丝一毫的留念、不舍、哪怕是迟疑。

  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清浅的温柔,对谁都一样的温柔。

  幸苦最怜天上月。

  她忽然懂了纳兰。

  “入程祺。”她失望地唤了他的名字,手挣开了他,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入程祺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的一切都让他手足无挫,却依旧绅士地听她哭诉,也并不恼怒。

  “不是这样的.......”花朝暮感受到周遭投来的目光,感到羞恼,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氧气、氧气、氧气.......

  清爽的空气带着几分萧瑟。

  却让她的头脑清爽不少。

  泪痕被风彻底吹干,紧绷着脸颊。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发红的眼眶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色。

  “滴滴。”

  一辆黑色的迈凯轮在她面前停下。

  摇下车窗是穿着贵气西装的郴舟畔。

  “喂,你被抄家了?”一开口就是82年的老烟嗓了。

  这么些年还没变的就是郴舟畔的损。其实他们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损........

  “像么?”花朝暮脑子一片混乱,呆滞道。

  “哼。”郴舟畔哼笑一声,懒得搭理她。

  “这里不能停车,违章要扣钱。”他一脸紧张。

  “扣多少。”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我后座的保险带坏了坐前面来。”郴舟畔想起林知秋凶神恶煞地叮嘱他开车慢行,要是花朝暮有什么闪失拿他开刀当柴烧。

  “......”花朝暮无言。

  “你今天很个性啊。”郴舟畔扯了扯嘴角,“特意打的红色眼影?”

  他竖起了大拇指,“很前卫。”

  “......”花朝暮嘴角抽搐,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秋秋呢?”

  “她在做美甲,手上的钻掉下来了。”

  花朝暮知道林知秋那个奇葩的美甲,一个月前郴舟畔庆祝他和林知秋的纪念日,脑子一动送了一克拉的钻石给她镶在美甲上。

  壕无人性。

  “这么大个钻,不掉才怪。”

  “你是在酸吗?”郴舟畔有些好笑。

  “东西呢?”

  “这儿。”郴舟畔老老实实地把林知秋交代给她的东西带来了。

  “你手上不是贴了创口贴么?”郴舟畔瞟了一眼,“哟,小猪佩琦,挺潮啊。”

  花朝暮看着手上仔细贴着的创口贴,发了愣,大概这个创口贴是入程祺问门口的学生借来的。

  想起那个不熟悉的眼神,她心里就窜火。

  撕了创口贴,团在口袋里。

  大概是她的动作过于粗鲁,郴舟畔陷入了安静地沉思。

  或许,艺术真的能改变人生。

  伤口带着创口贴残留下来的一小方框的白色印记,血也不流了。

  也没有刚刚钻心的疼。

  一路很顺畅。

  很快到了林知秋做美甲的地方。

  一个城堡一样的别墅。

  “她不是在做美甲,来你们家干什么?”

  “请回来做的。”郴舟畔轻飘飘。

  花朝暮习以为常,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二楼是招待客人的大厅。

  果不其然,姑奶奶正躺在摇椅里舒舒服服地做着美甲,美甲师的手边放着一杯手磨咖啡。

  别问她怎么知道是手磨的,因为姑奶奶的另一只手正在磨。

  花朝暮接过她手中的咖啡机,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她旁边磨着。

  “让我瞧瞧你伤哪了?”林知秋居高临下地摊开了她镶满钻石的纤纤玉手。

  “这儿。”花朝暮伸出一个拳头。

  “哪呢?”林知秋仔细找着,也没找到。

  “这呢。”花朝暮摊开,手心画着一个小爱心。

  “......毛病。”林知秋被逗笑了,眼神总在她脸上飘着,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花朝暮也不躲开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硕大的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

  林知秋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起身把她搂到了怀里。

  “我看见他了......”

  不用她说,林知秋都知道是谁。

  郴舟畔招手,和美甲师一起离开了。

  “你的美甲为什么这么闪我眼睛都痛了,你这皮草怎么这么硬啊,硌得我脸疼.......心也好痛.......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为什么他不要我......”花朝暮借着由头发泄。

  林知秋闪亮的美甲顿时不香了,叹了口气,任她哭诉。

  花朝暮哭够了理智逐渐找回,蔫蔫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其实早在十分钟前郴舟畔就发来消息,说她情绪不对劲。

  而且他在画室门口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感觉很像入程祺。

  稍稍联系一下上下文,猜都能猜到。

  “他有这么好吗?”

  “好。”这么多年都坚定的答案。

  “就像黑漆漆的房间你为他开了灯,他不愿意睁眼,你还要去扒他眼皮吗?”

  “他就是不想认我,装作不认识我。”

  说到底还是她又被放弃了........

  “那你也当不认识他好了。他都把你忘了,你还想要怎样?这五年他也不曾联系过你.......”

  “秋秋,我爱他。”花朝暮没有任何犹豫,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这五年来,她没有一刻停止思念。

  既然如此,若是他不记得她,那她也要让他再一次记住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林知秋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内心,叹了口气,只是摸了摸她的发梢。

  入程祺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冷淡的一个人,说好听点叫清冷,说白了就是清高自傲。不服输的骨子里的傲气凌人,却用表面的温和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洪水。

  这种人往往是最难进入内心的,这丫头有得吃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