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世言收到邀请函，参加维尼之夜。却在路上被一辆摇摇晃晃像是醉酒的mini车撞到了。

  他整个人往路边的栏杆摔去，眼前一片晕乎。

  额间似乎有黏稠的液体，他抬手摸，隐约看清手心的血迹。

  意识越来越模糊，停留在打着远光灯的刺眼下，走下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女生。

  微醺的夜晚，所有人都不是很清醒，陷入了自己所营造的漩涡，困在其中。

  医院。

  夏世言眼上缠着纱布，却能感受到面前的少女。水果刀和果皮摩擦的声音，她在削苹果。

  鱼慢清看着床上的少年，吸了吸鼻子，继续削着。这是她来这看他的第七天，每次下班，她都会来这看看他，带些水果或者小零食，陪上个半小时四十分钟的。

  夏世言的眼睛看不见，这段时间耳朵变得很灵敏，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好，我睡了多久了？”

  这个男人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这样淡定。

  天已深秋，萧瑟的寒风免不了有些许凛冽，萧瑟，透过不薄的衣料也能刺骨，是容易感冒的时候。

  鱼慢清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显得人白皙而冷清，“一个礼拜。”

  夏世言伸出了手背，似是不信。

  鱼慢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打开，问系统自带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精准地报时。

  10月8日。

  出车祸的那天是10月1日，国庆小长假。他记得很清楚。

  头又开始疼。

  他晃了晃脑袋，蒙着纱布他什么也看不见。

  “小姐，能把我手机给我吗？”

  “你的手机摔坏了，我拿去修了也修不好。所以也联系不上你的家人.......”鱼慢清翻了翻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翻出了一本小本子，“你报一下电话号码。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我的手机打。”

  “对了，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赔偿。”她握着笔的手有些收紧，最近的情况入不敷出.......

  夏世言皱了皱眉，一时间记不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他.......

  “对了！”他去参加维尼之夜……

  然后.......

  她见他沉默，猜到他想不起那天的事情。

  “我在春江路上看见你，你穿着西装，似乎是要去参加重要的场合。希望我没有耽误你.......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刹车失灵。”鱼慢清细细帮他回忆。

  夏世言僵持着没有说话，最终叹了口气。

  “把电话给我吧。”

  鱼慢清把手机递过去。指尖短暂的划过，指尖很冰，因为削苹果的缘故在空中暴露，温度自然低。

  夏世言把手收回，手背还残留着她的冰凉。

  风透过窗吹进病房，夏世言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鱼慢清拿起凳子上的大衣，给他披上。夏世言想要拒绝，却因为眼睛看不见而不能确定少女的位置，自然也就不方便拒绝。

  鱼慢清看着空中乱晃的手笑出了声，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腕，“你要是又生病了，我又要多花钱了。”

  夏世言一愣，下意识反驳，“谁要你花钱。”

  鱼慢清任其说着也没有在意，“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话音刚落，两个人皆是一愣，尴尬的气息在微妙下酝酿.......

  她率先打破了静寂，轻声问道，“怎么样，眼睛感觉好些没？”

  “还是有些晕，你帮我打吧。”夏世言手顿了顿，把电话递还回去。

  女孩随即笑道，“好。”

  153.......7887。

  他报的很流畅，似乎这串号码在他脑中已经过了无数遍无数遍。

  鱼慢清将手机贴在他的耳边，夏世言接过。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对面是语气很不好，听上去是二十出头的少女。

  原来是他女朋友。

  “你去哪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秦无言憋了一个礼拜的气全部撒出来了，1号说好一起去维尼之夜，没等到人就算了。

  还搞了一个礼拜的失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秦无言把担心二字堵在喉咙口，转而骂道，“多想打死你。”

  因为距离近，手机的隔音效果也不好，鱼慢清听的一清二楚。

  夏世言把手机微微拿远了，这姑娘这么些年的暴脾气就没改过。他哄道，“好啦，我在医院。”

  “医院？”秦无言紧张起来，“你生病了？”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适量饮酒。你不喝酒你会死吗？”

  无缘无故他被骂了一顿，心中一阵委屈。

  “好了，我没事。你先和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挂了。”夏世言简短地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喂！喂！夏世言你要是敢挂我电话你就死定.......”

  ——“嘟嘟嘟”

  电话那头是忙音。电话已经被切断了。

  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你叫什么。”他忽然问道。

  “我叫鱼慢清。小鱼儿慢慢地在清水里游。”女孩轻轻地说道。十一月的风很凉却也清爽，“是一个记者。”

  夏世言默默地念了一遍笑道，“介绍一下，我叫夏世言。”尾音微微上扬，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

  她那天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矜贵的西装，体面高贵地出现了马路边。随着车的急刹，他就死气沉沉地躺在血泊中，毫无生气。

  如今的他虽脑袋缠着纱布，顺毛的样子稳重中又带着一份乖巧，判若两人。

  “那个........”少年支支吾吾，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什么？”女孩问道。

  “衣服是谁换的。”猝不及防的，少年的脖子涨红了。

  女孩一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当然是笑他的娇羞啊。

  “你放心，是我拜托护工帮你换的，我可没有占你便宜。”

  “我去洗个苹果。你先在这待着。”女孩起身。

  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裙子在空气中飘动的柔和，呼吸也顺畅许多，或许......今天的天气特别好。

  哼着小调，等着。

  “言哥！”王斯文领着两大塑料袋冲了进来，歪歪斜斜地套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就这样匆忙地来了。

  “言哥。”江南也来了，笑着喊了句。

  “你们怎么来了？”夏世言惊讶。前脚后脚挂了电话，下一秒人都到了。

  更何况他没给这俩人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