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小而致命的

  看着女孩社畜模样，林知秋非常嫌弃地扫了她一眼，“你这邋里邋遢的穿的什么？”

  花朝暮套着宽大的白色体恤，配黑色牛仔裤和帆布包，头发也没洗，随意地扎了个咎在头顶，黑框的眼睛架在鼻子上，摘下来还有一个深深红红的印子。

  “很丑吗？”花朝暮捧着脸，打来了车前的镜子照着，“还好吧。”她仔细端详，确实......好吧编不下去了，有点拉夸。

  “哈哈哈哈哈哈哈，像女大学生，年轻，活力！”林知秋侧目笑道。

  “你大晚上的带什么墨镜。”花朝暮把眼镜摘下，“开车不带镜，带镜不开车，开车带了镜，亲人两行泪。”花朝暮把她的墨镜摘下待在自己的鼻梁上，左照右照。

  “想要带我墨镜就直说。”

  “诶哟！”花朝暮忽然想是发现了什么，“香奶奶的！”她看见右边眼镜腿上有一个logo，“啧啧啧，有钱人的快乐体会不到啊。”

  “少来这套，什么香奶奶，姑奶奶带你刷卡！买什么都听你的！大明星的女朋友！出发咯～”

  今天下午林知秋就接到花朝暮的电话，女孩激动的快跳起来了，说什么入程祺要带她参加义卖。意味着她要作为入程祺的女朋友公开亮相！

  花朝暮挽着林知秋在商场七层逛着。女孩略显激动，“秋秋你说我是穿碎花裙配凉鞋好，还是穿牛仔裤配高跟鞋？”

  “碎花裙配高跟鞋。”

  花朝暮还真就考虑了起来陷入了沉思，良久，“好像碎花裙配高跟鞋更加合理......”

  林知秋受不了了，用肩撞了撞她“你是不是傻掉了。怎么？要不要曝光入程祺的女朋友是个傻子呀？”

  花朝暮才反应过来她在逗她，装作恼羞地“掐”了她一把，“我紧张死了。”

  “看出来了。”林知秋悠悠逛着看着橱柜里的那些衣服那些衣服有的过于精美或者有的过于夸张，并不适合花朝暮的风格。

  他们俩个逛了一圈，这一层全都是奢侈品，但是那些衣服都不太合适，也没有看中的。要么Logo太大太夸张显得有些过于张扬，还有那些经典款虽然经典但毫无创意，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花朝暮也没想到是这般感觉。

  店员都热情地揽客。有的，甚至都跑出自己的柜台出来拉客。

  两人兜兜转转进了一家合眼缘的柜台。

  “两位小姐你好，你们是想要什么样的衣服，比如什么场合见什么人？”服务员，热情洋溢的推荐。

  “就好比木村拓哉带工藤静香见粉丝那种场合。”林知秋打了个响指笑道。

  花朝暮想去拦住她，拦也拦不住。无奈地对店员笑笑，大概店员也会认为他们在胡说八道。

  这个店员的专业素质过硬很淡定地笑了一下，并且进入状态推荐商品，“见识这样的话，那肯定是很重视，且正式的场合让我们穿衣服更要讲究简约。”

  “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小姐您平时走的风格是哪种类型的，我看你今天穿的.......”店员看了眼花朝暮的打扮，话卡在了喉咙里好带她专业素质过硬，脑子也够灵活，“看来小姐，您的风格非常的独特随意呀，您讲究舒适和氛围感，看上去像是一名宜家宜室的女朋友。”

  林知秋听了这位电源的话，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花朝暮，花朝暮的着装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

  就是宽大的T恤，黑色运动裤和乱糟糟的丸子头以及那副呆滞的黑框眼镜。

  这般不修边幅以及有些邋遢的打扮都能被店员找到形容，且感情色彩为褒义。

  “宜居宜室。”林知秋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贴切。”

  实在是贴切。

  花朝暮被夸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打心眼里觉得这家店非常不错。

  店员看她来了兴致便趁热打铁，“我们家最近进了几款衣服，我想挺适合你的。”

  两人在店内顺着衣服逛着。

  这家店类的布置风格别具一格，并不像普通的店里，衣服都是按序挂起或者是放在商柜里展出。

  它的色调是莫兰迪色调，一种优雅中带着恬淡的色调。店的中央是空的。并没有展出任何商品。

  反倒是有一个巨大的衣架为环形贴着整家店面的墙壁设计。

  衣服不多，一件一件间隔开来，每件衣服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意外的每件衣服都非常好看，有着别样的风格。

  花朝暮本身就是做服装设计，她看着那些衣服明白这家店的款式并不出色，能让它完全夺人眼球的，是他的色调。

  还有印在裙子衣服一定要下的淡色花纹并不突出，有的甚至只是小小的一个角点缀一下。

  “这些花纹是专门找人设计的吗？还是专门找人画的，我看着像是.....”

  “对，我们是雇佣了一些小众画家，然后将他们的画印在了这个衣服上。”

  “好看。”花朝暮挑了两件短上衣配短裙的套装往林知秋身上比着。淡红色的莲花在裙摆左下角半含半绽。

  “干嘛给我试。”

  “你去试试吗？这件衣服特别适合你，你本身就白衣服还显白。”

  林知秋看着有点心动，“设计师的话怎么能不听呢，姑奶奶去试试，你有什么的先自己看。”

  “嗯嗯。”花朝暮。

  她接着，往前走还没看几件，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喂，啊祺。”她温柔地接通电话，“这个点了怎么还没睡？”

  “我有事和你说。”入程祺沉声。

  “什么事？”花朝暮没有停下脚步，在一众衣服里挑选着。

  “明天你别来了。”

  笑容僵在花朝暮的嘴角。

  那句为什么她还没问出口。

  “品牌方给我安排了个搭档，我......没法违约。”入程祺为难。

  “......”花朝暮没有说话，她的眼眶空了，她怕一开口，入程祺就会听出她的难过。

  她睁大了眼睛，深呼吸。她一次觉得连呼吸都这么难受.......

  心里落空就好像种在土壤里的芽芽终于要长大了开花，忽然被人连根拔起，连同那块土壤......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入程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筒放在耳边，他贴的很近时候能再近一点就能听到女孩的内心想法。

  “没事。”女孩平静地笑着，勾起的嘴角相遇了垂线的珠子，化开。

  是淡淡的苦涩。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入程祺挂了电话，这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再多1秒就会将他杀死。

  “说完了？”经纪人小胖叹了口气，他看见入程祺发红的眼角和攥得发白的手，把一份江南娱乐报刊扔在了酒店的桌子上，“现在还只是一篇毫无根据的报道，甚至连这个照片拍得一名新手摄影师的水准都没有竟然湖的，只有两团光影，这谁都看得出来是你们。”

  “是我们。”入程祺的喉头滚了滚。

  “你自己看。”小胖把微博上别人转载的报道递了过去，“光是猜测你有女朋友，她就已经被骂的这么惨了。”

  贴吧下的人肆无忌惮的辱骂那团报纸上的玫红色模糊的背影。就因为报道上写的是入程祺的女朋友，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让入程祺脸色发青，手指关节泛白又泛红。

  问候家长是轻，骂祖宗十八代也不为过。

  ——那女的是女鬼吗？*里爬出来纠缠不清么？”

  ——这么吓人怎么可能是我家入入的女朋友？是我好吗？别瞎说。

  ——如果真是，入程祺大概是眼瞎了，这背影看着就克*。

  .........

  仅仅是这样。

  “告他。”入程祺低吼。

  “告不了。”小胖娴熟地把手机抽回，“你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一篇转载的小文章，而且人家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拍了一张照片说是你和你女朋友出去玩了，没指名道姓，全篇文章用流量画家代替。”

  “你作为公众人物，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主要是下面的评论恶毒，可这不就是现在普遍的键盘侠，哪个艺人没有经历过几次网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流量。”小胖叹了口气，“你竟然还想带她出公众场合，你应该有点艺人自觉。”

  “她就是我女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入程祺。

  “可真爱更要好好珍藏保护，走到镜头前的感情都不长久。”

  “不过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实话？”

  入程祺微微垂了垂头，“我怕她伤心。”

  花朝暮看着乐观开朗，其实内心深处藏着一间玻璃小屋，都把不快乐藏着，只给自己知道。他不想看到她强壮坚强的笑容，那只会让他更加心疼。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嗯。”

  ........

  林知秋从更衣间出来，整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大美人。她看见花朝暮坐在沙发上，“怎么了，逛累了？某人的圈外女友？”

  花朝暮勉强地笑了笑，“秋秋，我累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你不买啦？衣服还没买呢，光给我挑了，自己还没挑呢？”林知秋感到奇怪，盯着她的眼睛看。

  花朝暮有意回避。

  “你哭了？”林知秋眉头一皱发现不对劲。刚刚还兴致高涨，早上只要打扮一番惊艳所有人。现在像一朵凋谢的花，颓靡万分。

  “怎么了？谁欺负你？”林知秋看了店员一眼。

  无辜的店员摆了摆手。

  “不是，秋秋.....”

  “嗯。”林知秋捧着她的脸把不断落下的泪珠擦了，“不哭了哈。有林姐呢。”

  “他说不要我去了。”花朝暮哽咽地说完了这句话。

  “不要你去了？为什么？”

  “公司给他安排了搭档，我是多余的。”

  林知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你怎么会是多余的呢，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你是无可替代的，全世界多远都不可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现在签了合约，他也不能违背公司的安排，反正他是你的，你们想什么时候去看画展，就什么时候去看画展。他也没有长翅膀，也不会飞。就算哪天他长了翅膀，我帮你拿着绳子追着他，把他翅膀绑一块儿。”

  林知秋说了一大堆，花朝暮一个字都没说，林知秋急了，“那我们现在就订机票飞过去问个清楚。”

  “不用了秋秋。”花朝暮平静下来，声音还带着刚刚哭过的鼻音，“不去就不去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那衣服呢，你还挑吗？”

  “挑啊。”花朝暮扯了一个笑容，明明泪珠还在脸上挂着。“都这么丢脸了，不能消费消费让自己开心开心吗？”

  林知秋被她逗笑了。

  “营业员件都包起来。”她壕气地说道。

  “都要？”营业员态度非常好，惊喜。

  “对都要，刷卡！”

  .......

  车上女孩非常安静，一言不发，林知秋从后视镜一直偷偷看她。

  “你看路不要看我，看路不看我，看我不看路，看我又看路，亲人两行泪。”花朝暮闭着眼睛淡定地说着。

  “那你倒是说句话呀。”林知秋。

  “句话。”

  “........有毛病。”林知秋笑道，看来女孩没事了。

  花朝暮感叹地看了眼车外飞驰而过的景，“当当红流量的圈外女友好累啊，男朋友都见不到。”

  “见不到男朋友的不止是当红流量的圈外女友，还有我这个年轻企业家的姑奶奶。”

  花朝暮哈哈大笑。

  “笑什么？”林知秋也更着笑了。

  “心里平衡了。”她指的是林知秋也见不到。

  “........”果然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悲伤之上。

  “那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明天.......”夸张么，忽然想起今天下班，食堂也白给他的，那张邀请函，“我可以去另一个画展。”

  “另一个画展？你哪来这么多邀请函？”

  “唐先生给的。”

  “哦，你那个上司。那你正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他来个私人约会，气气入程祺。”

  花朝暮淡笑，“说什么呢？就是去看看设计灵感，提高业务水平能力的。”

  “好好好。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林知秋埋怨，“那既然这样，我明天只好在家里一个人吃烧烤喝啤酒看看剧咯。”

  “我看完画展就回来。”

  “别。你不和唐先生吃个便饭什么的吗？这么匆忙？”

  “人生本来就是匆忙的，来去匆匆的都不过是顾客，就像窗外的树一样。”花朝暮感叹道。

  那些微不足道，细小的事一点点正蚕食着那些光亮的美好.........

  殊不知，虽然细小，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