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

  11.22小雪。

  入程祺结婚后十五天。

  微博的风波丝毫没有平息，因为是首位英年早婚且公开的“少年画家”。

  入程祺再次见到鱼慢清的时候，是那天早晨。

  入程祺赶通告，这也是他合约到期的最后八天。

  他的钱已经打给了祀未，从此不欠他半分。

  杨未央身体好转，过着她自己的生活，与祀未结了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唐也白，唐伊人在法律层面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艰难的日子在慢慢过去，人生都还算圆满。

  入程祺穿着黑色羽绒服，在地下室里准备上车，余光却捕捉到某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侧身躲在柱子旁。

  很快那人探头寻找。

  入程祺一把扯住了他的后衣领。

  他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鱼慢清？”他认出来她。女孩剪了短发。

  “你怎么每次偷拍都能被我抓到？”入程祺失笑。

  鱼慢清恼怒，“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拍？”

  “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我拍你你又不少块肉！而且你是公众人物就应该被拍！”鱼慢清蛮不讲理。

  入程祺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你怎么了？”

  鱼慢清愣了愣，扭头，“我没怎么。你松开我。”

  入程祺松开了她，“我前段时间没看见你。”

  “我去拍别人了，发现别人没你值钱行了吧？”

  “哟，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你找我干嘛？”鱼慢清听说他前段时间一直在找她。

  入程祺耸了耸肩，轻描淡写，“我本来想叫你把我老婆照片删了。不过现在不用了，结婚了。”

  鱼慢清沉默，“新婚快乐。”

  “谢谢。”

  两人相对无言。

  鱼慢清举起相机又对他一阵拍。

  入程祺无奈，“你真是......”

  “对，我要钱不要脸。”鱼慢清查看了一下照片。

  并不模糊，轻微的曝光反倒是把入程祺的清冷感拍了出来，加上地下室的环境随便一拍都很有氛围感。

  就这几张照片，一千块钱有了。

  “鱼慢清，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入程祺见她要走，一把拉住了她，不料她的斜挎包松了开来。

  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入程祺弯腰去捡。

  鱼慢清着急地把东西往包里塞，抬头却看见入程祺捡到她的手机。

  屏幕恰好亮了，上面的屏保是两行字。

  ——加油！小鱼，近日也要加油攒钱。

  ——汇款5000哦～

  入程祺太熟悉不过“汇款”两个字。

  他太明白了，那种不可抗拒的压力，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鱼慢清夺了过来，“你还有偷看别人手机的癖好？”

  “这和我拍你有什么区别？”她质疑。

  入程祺蹲着看着她，无奈，“我请你吃饭怎样。”

  鱼慢清把包收拾好。

  狐疑地看着他，“真假。”

  “真。”

  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因为给外婆看病，她苛刻自己不乱花一分钱......

  包间。

  “你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饭？”鱼慢清。

  “因为没有一个狗仔像你一样胆大，给我造成了困扰。”

  确实没有一个狗仔能神通广大到找到他家的位置。

  “你想堵我的嘴？”鱼慢清晒笑。

  心想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我肯定要赚独一份的钱。

  但她这样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

  “你多请我吃几顿，我就......”

  “好。”鱼慢清愣了愣。

  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入程祺推过菜单，“还要吃什么，自己点。”

  “你在可怜我？”鱼慢清。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用食物收买你。”

  女孩没有细想，有点了几个菜。

  吃饱喝足后。

  女孩有些小心翼翼地吸着果汁偷瞄入程祺。

  被他看见了。

  “说。”

  “我能......打包吗？”鱼慢清知道自己厚颜无耻，但是事态特殊，能省一点是一点。

  “行。”入程祺爽快。

  “服务员！”鱼慢清举了举手，“我要这个鸡汤，清炒青菜。”

  入程祺良久，“你愿不愿意来当我的摄影师。”

  鱼慢清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不过只能当八天。我八天后就不当艺人了。”入程祺。

  “为什么？”这新闻她随便卖给哪个营销号，下半年就不用愁了。

  “合约到期。”

  “宋书这么轻易放人？”鱼慢清疑惑，谁都知道宋书是一名难搞的经纪人。

  入程祺扬了扬嘴角，“你可以去问他。”

  鱼慢清搅了搅吸管，见他如此坦诚，“那你要给我至少一天一千。”她狮子大开口。

  说真的，她现在一天四份兼职，也能赚个七百一天。

  如果入程祺给的价位不高，那她还不如直接把入程祺退圈的消息卖了还能赚一笔。

  入程祺晃了晃手指，比了个三。

  ”三千！？”鱼慢清捂着嘴巴，很快收起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吐槽，“艺人来钱快啊，那么赚。”

  鱼慢清瞟了一眼，想看他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却发现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的卫衣。

  不超过两百的那种。

  “我老婆买的。”入程祺笑道。不免撒了狗粮。

  他这段时间确实赚了不少钱，不过除了换完债的钱，他留了一小部分够生活的钱，百分之九十都捐了。

  “我答应你。”鱼慢清飞快，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的。

  “既然这样。今天就开始吧。”入程祺。

  可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意外。

  机场。

  推搡的人群，极高的人气。

  鱼慢清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第一次站在入程祺旁边以工作人员的身份看待场景。压抑的人群让她竟然有些心慌和不适。

  她有些恍然，几天前她还是这群疯狂人群中的一位，拼了全力挤进去，就为了拍几张照片。

  走神间，她的包被挤到一边。

  她一转身就看见有个大叔拉开包的链子要偷东西。

  就在她指控的那一刻，恶人先告了状。

  “她偷我东西！”大叔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洪亮。

  “你......”鱼慢清气的说不出话。

  入程祺注意到鱼慢清没跟上来，推了几步，单手把鱼慢清外后扯了扯，“您讲话是要负责任的。”

  “同志们看啊，这姑娘穿得那么寒酸！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偷东西的料。”大叔。

  许多围观群众的注意力从入程祺身上转移到了鱼慢清身上。

  ——这谁啊，离哥哥那么近。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不由分说骂她第三者。

  鱼慢清自然听得清楚，委屈已经涌上心头。

  ——手脚不干净，品德还败坏，不配当工作人员。快开除吧！！！

  不乏带节奏的人。

  ——穿着那么破，说不偷东西，谁信呢。

  鱼慢清看着自己有些洗的发白的牛仔衫涨红着脸，这些日子她没有花心思打扮自己，又怎想着成了别人攻击她的理由。

  鱼慢清想起她之前写的那片捕风捉影的报道，她也曾是营销号，带节奏的一员……

  她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

  入程祺注意到她反常的模样，一向机灵的鱼慢清在遭到污蔑的时候竟然一句不说。

  “说话呀。”入程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看着她。

  鱼慢清竟红了眼。

  她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入程祺把她挡在身后，“大叔，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少年的声线冷淡理智，却异常坚定。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大叔在说谎。

  围观群众也因为入程祺的发言而改变了风向。

  ——恶人先告状啊......

  ——大叔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

  那大叔大概是没想到入程祺的影响力那么大，心理素质不行再加上也没偷到什么。

  即刻就走为上策了。

  却被入程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了回来。

  “道歉。”少年温柔却无比严厉。

  毫不含糊。

  大叔害怕了，“对不起。”说完大力挣开他的手，飞快地挤开人群逃走了。

  “没事了。”入程祺拿着机票敲了敲鱼慢清的帽檐，“走吧。”

  鱼慢清不敢犹豫，紧紧跟着入程祺。

  她看着入程祺不紧不慢的模样，有些动容。

  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他极其从容，就好像经历过无数次.......

  即使是在飞机上，也有不少人举着相机在拍。

  习惯拍摄视角的鱼慢清，这次转换了视角，不适感慢慢地席卷全身。

  入程祺仰了仰脖子，早就习惯。他递过去一副眼镜，“睡会。下飞机叫你。”

  “好......”经过一路的颠簸，鱼慢清早就安分了许多，弱弱地不敢再有异议。

  这边的入程祺并没有睡觉，而是打了个电话。

  ——“老婆。”

  顺口感到，酥酥麻麻的触电感通过手机不消散一分热度地传递到那头。

  ——“嗯。”

  ——“今天去上海。”他报告着行程。

  ——“你有没有多穿点衣服？”

  ——“穿啦……”

  不仔细听，入程祺的尾音里竟带着些撒娇意味。

  ——“嗯……”女孩转身靠在厨房的桌角，耳朵有些红。——“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入程祺轻笑，“我也想你，乖乖等我回来。”

  .......

  鱼慢清墨镜下的眼睛眨巴眨巴，眼前的入程祺的高冷形象忽然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