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威没想到曾言言是这样的反应，在他想象中，女孩子至少应该羞涩或者谦虚一下，比如你那么优秀的人，杨总怎么会觉得你会喜欢我，这一类的表现，才比较正常。

  可是如今他反倒有种……被曾言言嫌弃了的感觉。

  所以戴威需要先确定一下，自己并没有会错意：“你是说我不是你的菜吗？”

  曾言言笑着摆摆手，她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柠檬水，有一片柠檬浮了起来，她一并含在嘴里，这虽然是极薄的一片，还是酸得厉害，于是轻轻皱了下眉头：“没有没有，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居然会被人想过超友情以外的关系……”看见戴威一脸茫然的样子，她继续解释着，“其实我根本没表示过想找个男朋友这样的想法，所以，也没有人会想着，有什么男生就要把我介绍出去。毕竟我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贤妻良母的合适人选。如果我们杨总要给你介绍个女孩子，一定会特别优秀的，不是那种优秀，反正就宜家宜室，怎么会想到我……”

  “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戴威苦笑着，“突然间，有种被女孩子嫌弃的感觉，我也是要面子的人。”

  “不是嫌弃。你知道女生吧，就是如果喜欢一个人，好像他没什么优点，看在眼里也是好的，因为没有明显的缺点啊。但是如果是没感觉的人，纵然很优秀，不来电就不来电。”

  戴威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对我不来电。唉！曾言言，你说说看，我是有哪里让你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却不吸引你？”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这样的一个答案，是不是更加确定了杨筱歆不喜欢自己的理由，好彻底死心。

  这种场景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曾言言只在大学里拒绝了男生的表白时，被对方追问，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可以改。没想到，如今两个奔四的男女，居然会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而且，明明两人不过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最多是有些业务往来才会稍微走得近一些。

  好在，戴威仿佛是真的带着探询的精神，认真等待一个答案。看起来竟有些学术精神。

  曾言言也居然再仔细打量着戴威。

  “你不算帅哥，但是……很有腔调，其实大多女生不会对男生外貌要求特别高的，就是顺眼就可以了。你肯定属于看着让人愿意继续聊的那种。

  你的个性也不是很直男的，就是……不解风情，说话不会气到女生，有时候还挺幽默的。就是感觉，可能显得油腔滑调了。但这个也不算讨厌。

  你是个有钱人，这其实是个加分项的。而且你的钱还是自己做生意赚的，显得没有那么纨绔。这么年轻有为，肯定很讨女孩喜欢，竞争太过激烈，我还是别凑热闹了。”

  每一句好像都是赞美，可戴威听起来，丝毫没什么值得得意的。他很困惑：“如果有一个女人特别完美，招人喜欢，几乎是个男人都要被吸引，那岂不是能追到她，就非常有成就感吗？怎么你反而会因为激励的竞争而放弃呢？”

  “可能是我本人就比较怕麻烦，也没自信，实在不喜欢去争抢什么。而且现在不是小女生时候了，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男生是喜欢到不得了，一定想要去试试看追到手的。”曾言言耸耸肩。她觉得这个话题，其实挺无聊的。

  戴威沉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如果说某一瞬间他想过，曾言言这样家世清白的小康家庭的女子，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若是愿意试着和自己在一起，应该会是爷爷满意的孙媳妇。但是……如曾言言所说，只看合适，而没有那么喜欢的话，但凡对方有一点点不积极，他也就索然无味了。

  “David哥，你……该不是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吧？”曾言言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今天他们的对话如此怪异，好像总有哪里不对劲。问题，好像不在自己这里。

  戴威没有不承认：“遇到了一些……无法攻克的难关，所以，最终也就放弃了。”

  就算是戴威这样，又有事业，长得也不错的男人，原来还有追不到的女生啊。那么……自己之前那样对陈斌，好像也不算太过分。曾言言突然间就想到了那件事。

  系列培训结束之后，陈斌又约曾言言吃饭。这一次，居然只有他们两个。刚开始的时候，曾言言以为，自己是作为培训的牵头人，在这个项目圆满完成之后，被邀请着答谢一顿饭，而已。虽然这样的应酬，她并没有那么热衷，好歹陈斌是个不错的人，算不上特别谈得来，交个朋友也不坏。保险行业呆久了，就会有种特别能接纳各行各业点头之交的习惯。

  吃饭的地方让曾言言感到有些别扭，所以那天，她第一反应就是陈斌好像看起来比之前做作得厉害。

  餐厅的口碑其实相当不错，在大众点评上的评分很高，口味、环境都是五星的。问题就出在，它貌似不是商务宴请首选的地方。餐厅的装修偏粉白色系，让曾言言脑海中本能地就跳出一个词——少女感。点菜的时候，刷着大众点评的推荐和评价，竟发觉几乎前面所有的精选评论，都是情侣以及闺蜜来打卡的心得。

  陈斌可是个警察啊！他费心挑选的餐厅，居然是个这么女性化，而且偏95后风格的地方，几乎颠覆了曾言言对他的印象。一个人反常起来，必然是有些原因的。

  果然，吃饭的时候，简单寒暄了几句跟工作相关的事情之后，陈斌似乎一下子对曾言言的日常工作和休闲爱好特别感兴趣起来。被一个警官询问了太多问题，本来就不是个愉快的体验，何况这场景太过似曾相识……这也太像是在相亲吧。

  那天的曾言言，就显得不那么专业了。疲惫和不想多应酬对方的神色，几乎是毫不遮掩地写在脸上。别人拍照吃饭聊天，在这么漂亮的环境里，一顿饭能吃上近两个小时，曾言言吃完最后一口菜，站起身说要走的时候，距离他们坐下来只有42分钟。

  陈斌愣了一下，随即示意买单的那一刻，曾言言多少有些愧疚。

  但是那一刻，她的确有种冲动，就是快点逃走。就算是自作多情吧，曾言言真的隐约担心，再坐得久一些，再显得放松一些，陈斌保不齐会说出些她不想听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话来。

  陷入回忆的曾言言，无意识地用薯条蘸着番茄酱，一根一根往嘴里塞。

  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戴威看着曾言言，淡淡一笑。就像他永远也不会和曾言言说，自己曾经对她的那个美女老总动过怎样的心思，相信曾言言的故事，也不过是暗自藏在心里。

  看来要选一个适合乖乖做老婆，彼此又都能接受这样不太有激情的相处模式的女人，真的是一笔要细细盘算的……生意。戴威没想到，居然不如自己想象得容易。

  而曾言言也在想这一件挺严肃的事，为什么自己会害怕如果陈斌对她表白呢，或者说，同样和不少异性单独吃过饭，怎么就会对陈斌如此……戒备。以前和林逸，场面甚至比和陈斌尴尬得多，她也没有生出过怀疑，对面那个别扭的男人，会不会说什么自己不敢听的话。

  林逸……他有可能会吗？

  曾言言发现，无法想下去，于是从神游中醒了过来，看见戴威饶有兴致观察着她的表情。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些特别……女性化的女生，来找回自己的信心。就是那种……会对你有些崇拜的女孩的类型。”

  戴威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可我不太喜欢这种。随后，马上给了自己一个字的评价——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