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跑路
作者:糖莫莫      更新:2022-04-30 15:20      字数:2825
  夜幕低垂,大地安睡。

  想来是真的累了,也许是那安神丸起了作用,江予初落枕不过半刻的功夫便深深入了眠。

  莫辞守在榻边凝她许久,抬手,静静抚过她的侧脸:“阿尧乖,好好睡。”

  ——待为夫将此事处理干净,定能依你之意,不再伤及无辜。

  莫辞匿了未出口的后半句,拉上床幔又熄去灯火才轻声阖上房门下了楼。

  “殿下是要出去吗?”王知牧见主子手里执着剑刃,便问道。

  莫辞看了看楼上,“本王有些事要去一趟,不必着人跟着了,你去守着王妃。”

  王知牧愣了一下。

  毕竟早些时辰还见主子是那样怒不可遏地锁着王妃的喉。

  一见着永夜的信号弹,他又压着一身的怒火强拉硬拽地带着王妃上了马,还美名其曰“去看日出”。

  但奇怪的是,这大半日不见的功夫,主子又忽的变了性子,待她耐性温和至极,还亲手喂她吃了两大碗羹汤。

  而王妃全程都是一脸乖巧,两人那琴瑟和鸣的姿态让王知牧几度晃了神。

  若非细细看了她脖颈上的掐痕,他险些都以为早些时辰所见才是错觉。

  可。

  这俩人这么凶残,刚打完架就能和好得这么快的吗?

  莫辞道:“她累了,婚礼推到明儿再办,别再出什么差错。”

  王知牧怔怔回神:“是。”

  ……

  鸿福客栈。

  几阵苦腥药气及胸前那滚滚痛意肆意席卷,永夜眼梢一颤,强行逼着自己缓缓睁眼。

  入眸的是陌生装潢。

  永夜心一沉,急措转脸,木槿正半靠在榻边,双目轻阖,睡容安定。

  ——没事就好。

  永夜轻轻舒了口气,也逐渐软下那身戒备的针刺。

  目光徐徐流转。

  榻边的案台放置着吃剩了的小半碗药,及染了些药渍的帕子,地下是一糟腥血玄衣。

  永夜这才发现自己已被换了身干净的黯色里衣,里头是几层包扎。

  ——她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知今日是如何才做完了这些,更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幸换来她的垂眼相待。

  永夜深深凝她,不舍分毫。

  半晌。

  他眉眼微动,终是抵不住心里情愫,抬手抚过她的脸。

  木槿半身一颤,恍然睁眼。

  激起永夜心一怔:“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终于醒了…”木槿抓上他的手,眼眶一红,声儿再度带了颤音。

  “我没事。”永夜对她极力浮了个笑,干涩双唇愈发煞白。

  “你还强撑着,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木槿眼底一热,“哒哒”落下两行泪,揪得永夜心疼阵阵。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不哭了。”

  永夜笑着拂去她眼底的泪,而后又转手捋去她有些乱了的发。

  木槿低低抽泣了声,缓了缓情绪才委屈巴巴道:“你吓死我了,若非莫辞送了我们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永夜唇角弧度显然凝了凝,连同那手中动作也滞了下来:“你说…,是莫辞?”

  木槿点点头:“君尧要去安置那尸首,就让莫辞护送我们来的。

  说来,君尧倒也当真是有些手腕,竟让莫辞那么虚伪至极的人也变得实心肠又周到起来。”

  木槿笑了笑,替他掖紧了褥角又道:“是莫辞给我们寻了客栈,又着人去寻了郎中。

  他待我们这些外人尚且如此,想必,待君尧定是万事周全的。

  那往后就算只是看在她的几分颜面,莫辞也会善待江家。”

  永夜心思沉了沉,是为着那句“是莫辞给我们寻了客栈和郎中”。

  “他什么时候走的,可曾说了什么。”

  永夜极力压着语气与思绪,生恐惊了她的温柔梦。

  木槿道:“他见郎中开了方子才走的,倒也没说什么,只说明儿再和君尧来看我们。”

  木槿说完又忽的想起来了什么,哦了声又道:“对了,他还叫我告诉你,待明儿他再来还马。”

  永夜心神猛地一震。

  原本只是些狐疑的猜测,在这一瞬也愈发笃定了。

  “他骑走了我的马?”

  木槿点头称是:“他走的时候天色晚……”

  “木槿。”

  不等她说完,永夜强撑着起身,目光恳切地直凝她:“你信我吗?”

  木槿当即敛了那未尽余话,点头,几近没有半分迟疑。

  永夜望着外头那片沉黯,心底愈发不安。

  “那咱们这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永夜仍是一腔极其温柔的声音,却是不予半分商议。

  木槿愣了一下,“我们要去哪,不和君尧告别了吗?”

  永夜忍着痛下床,拾起那身干净衣物开始穿上身:

  “莫辞心思缜密,如今知道我们手里握有他的把柄,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必须马上走。”

  永夜系好衣带,转身,缓缓抬手撑上她的肩,直凝她眉眼:“你放心,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就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木槿怔怔道:“可、可我答应了他,不会告诉君尧的呀。”

  永夜摇摇头,他知道她自小被她那父兄保护得严实,若是不给她点透了,她是不会明白这事态的严重性的。

  “我是死士,最能明白那些所谓做着主子的心思,与他们而言,唯有死人,才是最为可靠。”

  话至此处,永夜眼梢一凉,渗出几分寒光,看得木槿心虚胆寒。

  “那我、我们去找君尧罢,瞧着莫辞那样子像是怕她的,有他在,莫辞就……”

  “木槿。”

  永夜两手捧上她下颌,一眼凝重,是警告:“你听我说,如今君尧心慈,也帮过我们是不假。

  可她终究是莫辞的女人,两方相斗之时,焉知她就不会站在她夫君那头?

  就算她是十足可信,可莫辞若是杀心已定,试问,以君尧之力又能护我们几时?

  何况,不论是你这张脸,还是我,都不能再出现在王知牧那些人身前。明白吗?”

  木槿怔怔垂眸:“可、可你身上有伤啊……”

  “再晚些时辰,待莫辞醒过神追来,恐怕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永夜松开她,转身随手收了案上的银钱及佩剑,又替她添了件外衣,郑重其事道:“听话,我们这就走。”

  ……

  寂静小道,是那一身人马的驰骋快影,撩得浅影嫩芽乱晃。

  凝着前头阑珊灯火,“鸿福客栈”几字盈盈高悬。

  莫辞缓缓叫停了马儿,凛然目光愈见寒沉。

  他记得清楚。

  ——这是木槿和永夜的住处。

  莫辞看了看那足足两人高的墙头,只手抓紧剑柄就想翻墙而入。

  “…可那公子特地交待了,要您养好了伤再走啊,不知小店是哪里招待不周?”

  “掌柜照顾得十分周全,只是我们还有些紧急之事,实在不便多加逗留。

  若是他们问起,你如实说就是了,他们都是讲理之人,断然不会轻易为难了你。”

  “……”

  “……”

  莫辞闻声急忙敛去那翻墙的念头避了半步,转身,凝眸。

  正门是永夜拉着木槿急急出了客栈的身影。

  ——原来你早有防备,倒也不枉我清理一场。

  莫辞冷冷笑了声,执剑利落上马,调转马身去了另一条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