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好了，即便赵春识不识字，他念都要念给她听。

  因为那不是还有晏姻的忘忧丸么，赵春跑不了。

  不过他刚才送信去，忘了问这事，也不知道那丸药到了没有。

  想想，白虎道，“王爷，您这里无事，属下去看看王妃那里有没有给您的回信可好？”

  白虎这个理由找得好，李钧求之不得，速速让他去了。

  静月阁内。

  晏姻急着出门往万花楼去，只匆匆将白虎送来的信扫了一眼便丢在一边，并未想到要礼尚往来写回信。

  现在被白虎堵门要回信和忘忧丸。

  想都没想，她提笔就写，写好装入信封交给白虎，又拿出一早花梨鹰带回来，忘了给白虎的忘忧丸。

  一手交信，一手交丸。

  “这是忘忧丸，给你，送你半丸，五百两银子你回头给我，这是给你们王爷的回信，你快去，我忙得很。”

  说完，晏姻带着青鸾出了院门。

  昨晚风大雨疾，扰了晏姻清梦。

  睡不着，想到万花楼一天要消她一百两银子，还有周氏并卫云娘三个孩子一家人要养，她着急。

  只出不进，坐吃山空。

  靠得别人赏赐过活，终究是嗟来之食，亦不是长久之计。

  唯有自力更生乃是天道。

  想了半夜，她憋出来一个可以盘活万花楼的法子，觉得可行，遂去与孙含香商议。

  到万花楼，晏姻将自己想法说给孙含香听了。

  孙含香撑着头思虑良久，忽柳叶眉一挑，道出一个字，“改。”

  晏姻击桌附和，“好，改得好不敢说一劳永逸，最起码是开了天圣朝之先河，第一口螃蟹足够咱们吃肥，即便改得不好，最坏也不过是惨淡经营，成功失败，一半一半。”

  孙含香点头，“我听东家的。”

  敲定，说改就改。

  首先是招牌。

  由万花楼换成了万象楼。

  接着找工匠将万象楼门头拓宽，里外翻新，去掉以往的艳俗之色，换上清新高雅的布局。

  再是经营项目。

  万象楼不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进的青楼，而是女子也可以去消费的戏院。

  里面姑娘会作的挑出来做优伶，剩下的做侍应。

  当下晏姻给孙含香找了几本诙谐有趣的话本来，亲身示范给她讲了一遍本子，让她趁万象楼翻新之机，让优伶们先练习排演。

  最后，晏姻又让人去牙市买些俊俏小伙子进来。

  正经营生，摸都不让摸。

  就给那些个在家里受丈夫欺压的女客看着舒服，出来也使唤使唤男人，图个心理安慰。

  拟定这些，晏姻再交代一些未尽小事，看天色将晚，打道回府了。

  回到静月阁，赵春还歪在榻上睡着。

  “赵春，快起来。”青鸾上去拉了拉赵春。

  赵春嗯了一声没动。

  “再不起来晚饭都吃没了。”

  青鸾又拉了拉赵春，见她还是没动，对晏姻撇撇嘴，“公主，您喊吧，奴婢请不动她。”

  “八成是病了，她可不是能睡一天的人。”晏姻俯身摸了摸赵春的头。

  果然滚烫。

  她顿时心内自责。

  昨晚风大雨急，她担心院墙边刚种的木芙蓉被吹倒，咕哝着要去看。

  赵春听见了，闷头就往雨里冲。

  其实晏姻也没真想去，就那么随口一说。

  但赵春这傻姑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唉！

  “找大夫来吧，定是昨晚淋雨受了寒凉。”说着，晏姻对青鸾使了个眼色。

  青鸾懂，赶紧去了。

  等大夫的功夫，晏姻出门唤小丫鬟去厨房知会一声，让慧儿熬些小米粥送来，接着又让丫鬟们送热水进来给赵春擦洗身子。

  待赵春擦洗好，慧儿的粥也熬好端过来了。

  见赵春还和白虎犟着没回前院，慧儿心里过意不去，遂劝她两句。

  “春姑娘，真是对不住，白长史跟了王爷多少年，什么人品我们都知道，我那日胡诌，无非是想说白长史人不错，让你稀罕他，你可千万别多想。”

  赵春病着，也没平时那咋咋呼呼的心性。

  蔫蔫喝着粥，没精打采道，“唉，其实跟你们说吧，我自幼孤苦贫贱，白长史那样的人我配不上，因着心里自卑，我才见着他就打。”

  晏姻戳了下她额头，“早看出来了，越是爱之深切，越是难掩真心，想着怕得不到，就不如毁灭，是不是？”

  赵春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不说话。

  但慧儿有话说，将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挑着她的鹅蛋脸道，

  “你这天仙似的脸蛋，怎就配不上了，他未娶，你未嫁，别忘了你可是将军的妹子，也是有身份的人，再说了，王妃给你保的媒，前院那些小厮都称你白夫人，你还自卑个啥。”

  赵春讪讪笑着，本就烧红的鹅蛋脸更红了。

  观她那般，晏姻更心疼了，给她掖着被子，佯嗔道，“傻丫头，花草倒了便倒了呗，还淋着雨去看，现在病了吧。”

  赵春一笑，一双桃花眼跟着弯成了一弯月牙，若不是病着，只怕更明媚动人。

  “我赖在您这里混吃混喝，您却没把我当个下人待，都由着我胡来，我总想着要给您做些事吧，再说，我也喜欢那些花。”

  说完，赵春恹恹瘪了瘪嘴。

  模样罕见的乖巧。

  晏姻温柔笑笑，“你可以去白虎身边混吃混喝，他不仅不把你当下人，还要把你当菩萨供着，花草让他给你种去。”

  慧儿附和，“就是，就是，你和白长史虽没拜堂，但谁不知道赵将军已经认了他那个妹夫，我看你就赶紧搬回前院去得了，待赵将军回来补拜个堂就是。”

  赵春红着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好半天才病怏怏软塌塌的问晏姻，“您不要我做侍卫了么？”

  晏姻瞥了一眼门外的黑影，笑道，“我倒是想啊，可白虎心疼怎么办？”

  赵春娇嗔，“他才不会心疼呢。”

  “会，我会，怎么不会！”

  门外，白虎突然出声把屋内的小丫鬟们吓了一跳。

  适才晏姻让青鸾去请大夫，青鸾就懂了。

  还有什么大夫能比白虎更药到病除，她先去找了白虎，再找的找大夫。

  白虎是外男，不便进王妃的内室。

  但他在门前听了半天，赵春的话他都听清了。

  觉无言以表露真心，他拿出红绫给他写的信，大声念道：

  春儿，

  你是那水儿，我是鱼

  离不开你。

  你是那花儿，我是土

  肥养着你。

  你是那柴儿，我是火

  定要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