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枭心里一惊，直接把人翻过来，抱在怀里，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摸着她的头发。

  “嘘，”他轻轻的说到，“就只是个噩梦而已。”

  陶斯然摇摇头，“不是的。”她心里十分清楚，那是真真实实发生了的事情。

  “我就是很想知道，主神空间那四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到底准备干什么。”陶斯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烦躁还是怨恨。

  “不管他们准备干什么，都不会成功的。”涂白枭安慰她道。

  “是吗。”陶斯然语气很淡，那么她刚刚感受到的，又是什么呢。

  “我太弱了。”最终说出口的，是这句话。

  涂白枭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陶斯然固然是不弱的。

  但是很明显，在她自己看来，还远远不够。

  “再稍微等等。”涂白枭最终开口说到，“我和你保证，来得及的。”

  “你怎么保证？”陶斯然追问，“我又不能掌控时间。”

  “但是你掌控创造。”涂白枭温柔的回答，“我向你保证，没有一个我会比现在的我差。”

  能力是如此，对你的心更是如此。

  陶斯然沉默着，对于涂白枭安慰她的心意，内心是很感激的，但是这样的安慰现在并不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陶斯然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及时的，合适的处理自己的情绪，然而现实条件现在却不允许。

  她现在内心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却不能处理，因为首先她还不知道引起她情绪波动的事情具体是什么。

  其次，就是她无法对这件事背后的那个人做出任何报复。

  时机还没有成熟，她的能力也还达不到能觉得胜券在握的程度。

  所以陶斯然别无选择，只能把此刻的情绪压抑下来，一天一天忍耐着生活。

  直到那被深深的闷在地面之下线烈焰分化，发酵，变成更加恐怖的东西。

  但是，就算知道这样的道理，陶斯然现在并没有办法立刻把自己的情绪调节到正常水平。

  所以在跟着马踏雪和孔羽华身后，和他们同样在一家客栈下榻之后的几天，陶斯然情绪都很暴躁。

  她最后索性重新变回了毛团子的模样，不是在涂白枭怀里睡觉，就是在修炼。

  至于她是怎么忽然就变回了人型的，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在陶斯然看来，当她到了主神空间，能够和罪魁祸首当面好好算账的时候，很多问题自然都会得到答案。

  至于涂白枭....他只在乎陶斯然的心情和身体状态是不是良好，看出来她对这个问题不想多谈，自然也不会多提。

  所以两个人就把这个，问题都忽略了过去，还是把眼下的重心放在了对孔羽华和马踏雪的盯梢上。

  还好，马踏雪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因为没有吊人胃口的爱好，所以在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之后，他就打算把之前和孔羽华越好要告诉她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所幸他们都是修者，在秘境里的这几个月生活并不算艰难，所以简单休息了一天之后，马踏雪就敲响了孔羽华的房门。

  孔羽华对于他的到来早有预感，所以第一时间就给他打开了房门。

  马踏雪进了门，视线一点儿都没有乱瞟，规规矩矩的就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当着孔羽华的给房间加了个隔音结界。

  “你要不要也下个禁制？这样保险一点。”马踏雪建议到。

  孔羽华点点头，她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在马踏雪的实力不如，至少看起来不如自己的情况下。

  眼看着孔羽华设下了禁制，马踏雪点点头，他拎起放在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先问出了自己当下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话说你在屋子里为什么也要戴着斗笠？”马踏雪表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自己很久了。

  当初在秘境里他就想问来着，不过毕竟是在室外，戴斗笠这操作也并没有那么奇怪。

  但是现在在旅店是房间里，四下也没有外人，还这样说话真是就有些让人好奇了。

  “你要是怕我看到你的脸，用个易容术不就得了。”马踏雪说。

  这是时下修者惯用的方法、简单又有效，何必戴个笨重的斗笠呢……

  孔羽华听到这个问题，噎了一下。说实话她当初的第一反应也是给自己脸上施个易容术。

  然而事实证明，土豆就是土豆，再怎么变样子也还是土豆.....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孔羽华的情绪也一度陷入崩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平静下来了。

  甚至现在已经达到了被人问起也不会太痛心的程度......

  真是强大的心脏啊，孔羽华默默安慰着自己，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

  还好只是障眼法，既然摸起来还是人脸，稍微习惯一点儿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所以此时她只是含糊的回答了了一句，“我的模样和常人不同。”

  说完这句话，她就决定不管马踏雪之后怎么追完自己都不要在回答了，没想到马踏雪根本没问。

  反而，他还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样子，“也对哦。”

  孔羽华一脸问号，怎么就也对了，他难道还能知道在自己的斗笠下是什么既不合情又不合理的存在吗？

  然而马踏雪很快就为自己的回答做出了解释。

  “毕竟你的身份特殊嘛。”马踏雪点点头，“这也就是我想和你说的事情了。”

  “哦？”孔羽华来了兴趣，“那你详细讲讲？”

  “那是自然。”马踏雪回答到。

  接下来马踏雪就用了足足两个时辰讲了一个孔羽华为主人公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完之后，在场的孔羽华和隐身在一边旁听的涂白枭和陶斯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是和孔羽华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相不同的是，听完了全程的陶斯然觉得自己心里清楚多了。

  这样的话，至少就能得到一部分答案了，陶斯然想着。

  按照马踏雪的说法，他在一年前遇见了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人。

  这个人自称可以看破天机，为了取信于他，还把马踏雪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在得到了马踏雪一定程度的信任之后，他就告诉马踏雪，这个世界的前途和命运，都是系在万星宗的一个叫孔羽华的外门弟子身上的。

  除此之外，他还对马踏雪说了他们两个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相遇，还点出了孔羽华将会得到什么样的机缘。

  马踏雪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但是神秘人说，他要作为孔羽华的助力，帮她飞升。

  最后他还在马踏雪身上留下了一点儿气息，据说只有在遇见孔羽华之后，才会有反应，并且一脸高深莫测的说，让他不要抗争，这就是命运。

  “他还说你会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飞升者，但是你飞升之后，这片大陆就会和原来不一样。”马踏雪说。

  但是当他问怎么个不一样的时候，那人却语焉不详，直说新的世界群会升起，摆脱创造和毁灭的掌控。

  “总之就是这样。”马踏雪最后总结陈词到。

  孔羽华短暂的沉默了。说实话她觉得马踏雪说的话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但是他说的那些奇遇...

  孔羽华转了转戴在食指上储物戒指，那些东西，她确实是在马踏雪说的地方拿到的，就算时间上稍微有点儿出入，也差别不大。

  问题是，这些事情，这世界上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更不要说马踏雪还说出了她的未来...

  这么一想，那些所谓的奇遇，到底是因为自己运气好，或者和自己有缘，还是人为操纵的结果。

  难道她就是被不知道谁操纵着的提线木偶吗？

  太多问题在孔羽华的脑海里打转，但是她问出来的第一个还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如果是已经注定的事情，告诉不告诉她，对孔羽华自己都影响不大。

  反而是马踏雪，如果他靠着这种先知的能力，去抢夺自己的机缘，把自己的东西提前取出来，不是很好吗？

  马踏雪叹了口气，“我还没那么无耻，也没那么无知。”

  首先不说那些东西他拿不拿得到，拿到了用不用的了，就说他动手之后身上沾的因果就让他心生退却了。

  更何况....“他说我会对你一见钟情，这也是命运。”马踏雪回答的一脸认真。

  在他刚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心里也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自己真的对孔羽华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为什么不呢，她自信，强大，幽默，聪明，而且....

  马踏雪看了一眼那人牢牢戴在头上的斗笠，想到，她还那么神秘。

  然而孔羽华很明显对他的心情理解不能。

  “你认真的？”她在斗笠遮掩下的脸上的表情一片复杂。

  还一见钟情...连脸都没有看到怎么钟情的，难道马踏雪自己脑补出来一张国色天香脸吗？

  “我的长相，应该会和你预想中差距很大。”孔羽华提醒他。

  这样的说法确实很委婉了，毕竟她现在在人看来，连一张人脸都没有。

  马踏雪垂下眼脸，“我自然没有对你一见钟情，我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他觉得自己对孔羽华只能真是日久生情，就是被她的人格魅力而非长相征服的感觉。

  至于长相...“反正我的美貌也够我们两个人用了，只要你长的是张人脸就行。”马踏雪说。

  孔羽华诡异的沉默了。

  真是不巧的很，她确实长的不是一张人脸...

  而且，马踏雪对他自己的长相竟然如此自信的吗？

  孔羽华想着打量了一下马踏雪的脸，然后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马踏雪虽然穿衣风格比较阴沉老气，但是长相风格却是意外的阳光明媚。

  一双弯眉，下面一双圆眼又大又亮，眼裂却长，给他的眉眼之间添上了一抹妩媚的意味。

  马踏雪皮肤白晰光滑。鼻梁高挺，嘴唇偏厚，颜色浓淡适中。

  这样一张脸，看起来真是好看的，虽然和时下男人中流行的英武长相不同，但是却也十分出色。

  孔羽华暗自点头，他这自信倒也不算盲目。

  “这么多日子在秘境里结伴而行，你竟然才发现我长得好？”马踏雪好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挑起了一边眉头，一脸夸张浮夸的惊讶。

  孔羽华忍不住笑了一声，“抱歉，我已经很久没留意人的面孔了。”

  反正自从脖子上架的变成了这个土豆，关心别人的长相就变成了最容易引起她伤心的事情，所以她现在真的不怎么在乎别人的长相了。

  想当初，自己也是个爱美爱打扮的姑娘，现在已经都快忘记自己最开始长的是什么样子了……孔羽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马踏雪听到这声叹息，心下名悟，这下是一不小心又戳中了她的痛楚。

  他心下懊恼，抿了抿嘴。

  “对不起，”马踏雪真诚的道歉。

  孔羽华自嘲的笑了笑，虽然对方看不到，“没关系，”她说。

  虽然她现在已经调整心态调整的比原来好很多了，但是人脸变土豆??这种事情真的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再等等，说不定以后也能把这个斗笠摘掉。”孔羽华倒是一直有这种乐观的期待。

  “肯定没问题。”马踏雪肯定的说，毕竟孔羽华以后都是可以飞升的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就算不能....飞升之后，到了所谓“神仙”的地盘，难道还不可以吗？

  孔羽华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对自己有这种没有理由的信任，但是听到这种话，心里总还是高兴的。

  “谢谢你。”孔羽华于是点头说到。

  马踏雪摇摇头，他真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基本上就都是闲聊了。

  陶斯然确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就和涂白枭离开了。

  他们的房间也不远，就在马踏雪和孔羽华的隔壁，对于盯梢的二人来说，真是十分敬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