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她会自责,会哭的
作者:温轻      更新:2022-12-04 16:20      字数:2014
  尤箐没有逗留,等礼成后,她什么都没对沈婳说,便离开了。

  沈婳冷漠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娘子。”凝珠怯怯的喊了一声。

  沈婳回神。

  “嗯?”

  凝珠掏出手帕,上头是她花了好大功夫绣的花,她红着脸不好意思:“这是婢子送您的及笄礼,虽然寒碜了些,可这是婢子绣的最好的一条。”

  沈婳提起了兴致,甚至难得的夸。

  “我家凝珠的手可真巧。”

  随着她摊开,沈婳的嗓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音节化为无声。她艰难的点着一处:“此处的乱草别出心裁。”

  是真的乱,根本不平整,甚至绣线都没拉直,凹凸团成乱码。

  凝珠:“这是玉兰花。”

  沈婳:“……”很好。

  她继续微笑,又点了点一处。

  “这真是别致的蝴蝶,隔着一指甲盖的长度,扑向玉兰花,你这意境也有了。”

  凝珠些许失落。

  “可这是花蕊。”

  沈婳:“……”

  “绣的很好,下次不要绣了。”

  倚翠扑哧一声笑开。她送的礼倒是中规中矩。是准备了许久的荷包。里头放了晒干的花瓣,混着药草,有安神之效。

  这边,小巷口蹲着个中年男子。在尤箐出来后,这才起身。他手里提着一盒点心。

  尤箐面上有了点点笑意,接了过来:“可等急了?”

  “不曾。”

  尤箐:“婆母近日牙疼,总是用不下饭,不若晌午蛋羹和豆腐汤?”

  男人一贯沉默寡言,他跟在尤箐身后。唇张张合合,最后成了一句。

  “沈娘子虽小。当年之事,她若知晓实情,定然……”

  尤箐轻声道,舌尖苦涩异常。

  “同她说,是阿姐赶我来的盛京?当年,也是她逼着我发誓不让我回去。还是说阿姐和雉儿双双坠马身陨,我拖着七个月的身子舟车劳顿,在路上小产?”

  早就成型的孩子,没保住。

  “他们都说漾漾脾气坏,我却清楚,这孩子心肠最软,只要对她好,她便恨不得几倍还回来。”

  “可要是让她知道,那些她以为对她好的人,只是因为心虚。她会受不住的。”

  尤箐淡淡道。

  “我也的确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与其让她念着我的坏,也不愿让她知道我的不堪。”

  可人啊,哪里真的能控制的住自己。

  小女娘红着眼圈却故作坚强的样子实在让她难受。

  这是漾漾啊。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是她小名的由来。

  这件事,她是受害者,漾漾何尝不是。

  她看向丈夫。浅浅一笑。

  “她会自责,会哭的。”

  ————

  梨园内的低气压散去,也不知是沈婳收了几份及笄礼还是见了某个人。

  沈婳大摇大摆的去一线天用饭。然后碰到了一脸为难的颜宓。对方温柔的美人面上是焦灼和不安。

  在此处碰见颜宓,沈婳有些小欢喜。她踩着小碎步上前:“你怎么了?”

  颜宓垂头丧气的模样都带着端庄:“我的模样钱袋被人拿走了。”

  这几日,祖母身子不好,她是特地出门来一线天买糕点的。

  “谁啊!你的银子也抢?那人不知道你是提督府的千金吗!”

  凶过去啊!!

  颜宓:“他知道。”

  “那他怎么敢!”

  颜宓柔声道:“那是七皇子。”

  沈婳:……哦。

  难怪了,原来是姬纥这糟心男人。

  “他人呢。”

  颜宓望了眼身后的雅间:“在里头喝酒。”

  男女有别,她不好进去。只能在外头等。

  颜宓身后的侍女温声补充到:“沈娘子不知,银子倒不值当什么,只是钱袋是我们娘子生母留下的。娘子平素最是爱惜,洗的泛白了,也要日日戴在身上。”

  沈婳微微一愣,听着意思是,颜宓的生母没了,如今的提督夫人是继室?

  想到这里,沈婳感同身受。

  她顽劣,继母不慈,怎么颜宓这般好性子的女娘,也没摊上好继母。故上回才会瞧见她在钱庄还银子。

  “我给你拿回来。”

  沈婳一把推开雅间的门。绕开屏风朝里间而去。

  姬纥抱着酒买醉。

  听见动静,他抬头:“沈妹妹。”

  姬纥大手一挥:“来!吃!我请客!”

  真的,要不是知道姬纥抢了钱袋,沈婳都要以为他很大方了。

  一桌子的菜啊!

  颜宓没拉住,可念姬纥在外的浪荡名声,她自不放心沈婳,颜宓咬着下唇,硬着头皮追上去。

  然后,她看见沈婳捏着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沈婳还热情招呼她:“颜娘子,快过来用饭。”

  沈婳清楚她顾虑什么:“一线天雅间隐密性极好,再说我也在呢。花的是你的钱,不吃白不吃。”

  说着,她看向姬纥。

  “钱袋子对颜娘子而言意义非凡,你还给人家。”

  姬纥失魂落魄,但到底好说话。

  他将钱袋的银子全部倒了出来,连一文钱都没放过,这才递还给颜宓。

  踌躇一番刚在沈婳边上坐下的颜宓:“……”

  沈婳:“……”

  这样的姬纥明显是受了挫。看着还是极大的伤害。

  沈婳很矜持的!很不经意间的!

  “说出你的故事。”

  姬纥微醺,开始飙泪:“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这个皇子做的憋屈,我就是个大冤种。我活该呗。”

  压根无需沈婳再问,他便一件一件的述说着他的委屈。

  显然,他记忆力很好。

  “我五岁那年,姬聪那傻子八岁,尿床赖在我身上,说是我尿的。”

  沈婳:“你否认啊。”

  姬纥:“那时我懂什么,给他一顿揍。宫里都在传是我恼羞成怒。我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静妃将我幽禁三日。”

  “八年那年,他又尿床了。”

  沈婳:“你又揍他了?”

  姬纥:“这时我如何敢打他?姬聪许是也知道这是丢脸的事,给我一千两银子,威胁让我认了。”

  沈婳怜悯:“你受不了威胁,我能理解。你也不必太自责了。”

  姬纥痛定思痛:“不!我是受不了诱惑。”

  姬纥:“昨夜,他又尿了!”

  沈婳:……所以他是护城河吗,川流不绝?

  沈婳:“那你认了吗?”

  姬纥:“……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