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水涝
作者:庄潮生      更新:2022-04-30 18:27      字数:2419
  张英风自随陈棠月亲征归来后,陈棠月便令他重掌兵权,眼下张英风背后的陈王室已握住西南的命脉。

  陈棠月自张英风重掌兵权之时便打算将困于秦州的萧路遥重调回央都,只是无奈虞氏一族一直紧咬不放,陈棠月一直未能寻到此事的突破点。

  这时西南突传有水涝之灾,眼下西南急报频传,陈棠月与朝臣在书房里商议许久,我在内室里候着,听闻前殿里议论纷纷,似乎此事十分棘手。

  “送粮路被泥流堵住,眼下央都的援军无法到达西南,这可如何是好?”有人在说。

  “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打通送粮赈灾线路,确保百姓有粮可食。”又有大臣说道。

  “曹大人此言差矣,若是等送粮线路打通,至少需得十天半月,百姓哪里能挨过这么多天,倒是只怕送粮线路打通了,这又闹疫灾,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得有所行动才是啊!”

  ……

  前殿纷扰不断,我听着觉着忧心。

  “魏妤,西南富庶人家有多少?”陈棠月声音沉稳不乱,似乎已有对策。

  “回王上,西南富者三人,分别乃是茶商孙家、做纺织生意的李家和王家,其余富庶人家大大小小约莫二三十人。王上有何打算?”魏妤问道。

  “让富家出粮,朝廷高价来买,由朝官统收后救济百姓。自愿开仓赈灾者来年徭役减轻三成,若有违抗则即刻查封其所有商铺,”陈棠月下令道,“一边开仓,一边打通线路。”

  “这…不知王上所派朝官是谁?”

  “传旨到秦州,命萧路遥为西南朝官,处理西南水涝的一切事宜,张英风为辅官,若有暴乱即刻镇压。”陈棠月淡淡道。

  我在内殿无事可做,心下因庄妩及珞香之事繁乱非常,又担心陈棠月瞧出异样,便拿出陈棠月搁置在架子上的经书来瞧。翻开经书,我瞧着那字迹娟秀,有些熟悉,细瞧了瞧,果然是我从前在长乐殿是所抄的,有些甚至是我道南鹊山寺之后每日抄的经书,算是功课了。我在架子上又寻了许多,统共三十九本,皆是我所抄的经书。

  “从前你心烦时总爱拿经书来瞧,不曾想这经书真能让人静心。”陈棠月从前殿进来,接过我手里的经书翻了翻。

  我是知晓他爱拿经书来瞧的,却不曾想他竟将我所抄的所有经书都尽数搬进陈宫来了。

  “棠月…”我唤他,他侧过头来瞧着我,微微笑着,眼里透出温柔的碎光来。

  庄妩…或许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你心中某些因她而得到慰藉的伤口,会不会被撕裂开呢?

  “我饿了,今天我想吃羹。”我瞧着他,还是不忍他的眸子黯淡下去。

  “好,我让毕安去安排。”他轻声道。

  他同我说话时总是轻柔着声音的,仿佛对着孩童一般,稍大的声音就会让我受到惊吓似的。

  庄妩出自庄家,饶从凝确实出自虞家,虽说庄家乃是虞氏一支,庄妩与饶从凝却实在不该这般亲近。我觉着其中或有缘由,遂遣叶渐去查。

  我从前一直以为,是长虞太后将那珞香置于芳华殿前院的梅花树下,却不曾想,原来那珞香是饶从凝与庄妩为着陈棠月备下的么?

  我想着,心下惊出一身冷汗来。饶从凝竟为了让那珞香之毒侵入陈棠月体内而不惜以自己的身子为代价。

  西南水涝的灾情在三日之内就得到控制,由此,萧路遥在西南百姓之间名声大震,连央都近日都在传着这位前监察御史萧大人,从前萧宅失火,百姓间流传是虞氏所为的消息又被炒了出来。

  眼下舆论对萧路遥有利,我想萧路遥平息此番水涝之灾便能重返央都了。

  “主子,属下查到了。”叶渐回来复命了。

  粥已见底,我放下瓷碗。

  “庄妩进宫之时乃是借庄释次女之名,饶从凝乃是主相虞保恩的一名姬妾饶氏所生,属下查到,那饶氏所生并非只有一女,有一女被送入庄家,化名庄妩被送入陈王宫。”叶渐如是说。

  我大概明白了,陈王宫不能尽数是虞氏之女,虞氏共有十余支旁支,本就是大家族,每年被送进王宫的秀女,光是虞氏之女就占了大半。是以,先王未娶王后以前,后宫上到王后下到位置最末的嫔妃,皆是虞氏之女,可以说虞氏掌控了陈王宫。而虞保恩似乎还是不满足,将虞氏之女化了名送到虞氏门下的官家去,借官家之女的名号进宫来。

  看来虞保恩是要一步一步吞没陈王宫了。

  既然庄妩是虞氏中人,那么静安良所言的庄妩救了受长虞太后迫害的陈棠月,也极有可能是虞氏安排。如此,庄妩与陈棠月才能情生情起,那珞香之毒,才有机可趁。

  我越想越发抖,心中似乎有无名的火烧起来。我不在乎庄妩与陈棠月的旧情,却十分愤怒那庄妩以这种方式伤害陈棠月。

  “怎么了?”陈棠月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后来。

  我闻声一愣,这才回过身来,瞧见手中童生的折子戏文已经被我不自觉攥紧的手指揉皱了。

  “无事的,”我微微挤出一个笑来,“只是这折子戏写得太恼人了。”

  “恼人么?”陈棠月拿过来略瞧了瞧,皱了皱眉头,“你是因这负心人觉着恼人么?”说着,将戏文丢在一边,“你瞧我吧,总比那戏文招人喜欢。”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双手抚上他的面容,凑上去亲了一口,“你最招人喜欢。”

  陈棠月微微一笑,揉了揉我的脸颊,“可是不恼了?”

  “不恼了。”我笑答。

  “棠月…”我瞧着他,微微有些犹疑。

  陈棠月瞧出我神色有异,便敛了笑意,问:“怎么了?我从方才就见你神色不对,可是遇着难事了?越国的事,朝堂的事都由我来忧心,你养好身子才是…”

  “棠月,”我打断他,认真地瞧着他的眉眼,“芳华殿那片梅花林子我不喜欢,我想把它烧了。”

  陈棠月微微一愣,眼底有些莫名的情绪,我瞧着心里有些紧张,似乎正等待着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

  “好,依你,”陈棠月淡笑着说,“往后有事就同我说,你一个人忧心着又不知会闷出什么病来。”

  我闻声埋在他怀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由他揉着我的脑袋轻声安抚。

  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我知道,庄妩在他心里终于成为了过去,淡成了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