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沉稳冷静的顾天郢心中却明白不已，当他从鸿恩堂出来的时候，怒意燃烧了他的理智。

  那时的他，恨不能杀了傅氏才解恨。

  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顾宛珍，这个他向来懒得看一眼的小女儿，竟能沉稳冷静的给所有人分析这件事。

  尤其是……

  他悄悄看了一眼站在孟氏身后的红豆，尤其是珍儿步步紧逼，逼得红豆说的那句话，很是耐人寻味。

  红豆一看这场面已经完全被珍珍扭转，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方才四姑娘看她的眼神中，感受的到自己彻底的败露了。

  如若今日不能讲四姑娘逼死，那么死的就是她了。

  红豆提着裙子往孟氏身前一跪，痛声说道：“老夫人！红豆一直感念老夫人的栽培之恩，只是有一事，红豆真的不敢再隐瞒了。”

  珍珍歪了歪脑袋，嘴角喋着一丝冷笑。

  哎呦呦，这是还有后招呀。

  “何事？你但说无妨。”

  红豆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直起身子。

  只是她的额头，又红又肿，还泛着血丝。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红豆伺候孟氏多年，也是有些感情的。看到红豆这样，孟氏抬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起来说话。”

  “是。”红豆低垂着头，一副乖顺模样。

  紧接着，就看那红豆怯生生的看向珍珍，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珍珍笑着问道：“红豆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般看着我，就仿佛我做了什么事吓到姐姐一般。珍儿年纪小，不懂姐姐这些弯弯绕绕，你有话直说就是，若是珍儿错了，也不妨碍我给你道个歉不是。”

  这话说的甚是敞亮，众人听了只觉是这红豆太过于小家子气了。但不过是一个丫头，没有谁真的去责怪她。

  “你说就是了。”孟氏脸一沉，说道。

  红豆垂眸，暗暗咬牙。

  这顾宛珍，甚是狡猾。她方才的几句话便让自己落了下成，三姑娘还说自己这四妹妹单纯善良。

  她心一横，便开口说道：“此事是去年的事，老夫人带着四姑娘去应城，路上老夫人身体不适，便在一个小镇上休息了一些时日。“

  孟氏点了点头：“确实有此事。”

  “有一日，奴婢晨起准备去伺候老妇，就看到竹林处，似乎有人影。我仔细一看，竟是四姑娘穿着斗篷匆匆回房。那时天色昏暗，太阳都未曾升起。”

  顾天郢眯了眯眼，看向珍珍。

  珍珍抿唇一笑，歪着脑袋天真的问道：“红豆姐姐这话说的好有趣呢，其实一年前的事吧，珍儿确实记不清了。不过既然姐姐也说天未曾亮起，姐姐的房间，距离竹林可不近呢，你又是如何确定那人就是我呢？”

  珍珍眼中一片冰冷，看向红豆已有怒意。

  她其实猜得到是哪一次，穆司辰陪她去试火药，天大亮了她才回来。若是被人看到，也是正常的。但是这红豆为了增加这事情的严重性，特地加了一句天未亮，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傅氏看向红豆，也点着头道：“红豆姑娘的房间在最外边，距离竹林的距离可是不近呢。若是天未亮，那竹林里和都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瞧不见呢。”

  “这……”红豆慌了神色，忙道：“奴婢记错了，是天色渐亮。”

  说完，她自己也知大事不好，忙又道：“还有一次老夫人发热，奴婢去姑娘的房中去唤姑娘。当时奴婢的声音特别的大，但是当姑娘开门以后，奴婢却发现素月依旧睡得很沉，却房中有异香。奴婢问过素月妹妹，那段时日，她夜夜睡得香沉。”

  孟氏冷哼一声，冲着外边道：“来人，将素月带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懵懂茫然的素月就被带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无助的看向自家姑娘。

  却见自家姑娘一副老神在在，全不在乎的样子。

  她的心安了安，老老实实的跪在下边。

  “素月，我问你，在去应城的时候，老夫人曾经身体不适，在一小镇休息过几日，你是不是夜夜睡得香沉？”红豆双目赤红，焦急的问道。

  素月想了想，点头道：“是呀，不过那段时日着实是太累了，我睡得沉一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红豆突然笑了起来：“确实不奇怪，但是你家姑娘向来不熏香的，那几日可是日日用香呢。”

  她仿佛突然有了什么底气一般，自信的看向孟氏：“老夫人命奴婢陪三姑娘去看灯会，在酒楼中，奴婢不知为何就睡着了。醒来只觉得奇怪，奴婢向来觉少，不可能就这样睡了呀。这是奴婢发现一事，我们所处的雅间有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让奴婢感到熟悉。就是曾经在姑娘的房中闻到的。”

  珍珍沉默的看了看红豆，又看了看素裳。

  这话，红豆确实没有说错。那段时间，安神香用的多了，她也担心被人发现。

  但那时的她别无他法，时间有很紧急。

  见珍珍哑口无言，红豆心中一松。

  素裳噗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红豆姑娘说的对。”

  珍珍险些跳了起来，被吓得。

  “那些时日，我家姑娘实在是太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夜不能寐。是以奴婢等确实有为姑娘燃上安神香。”

  孟氏也想起在那小镇上，珍儿曾小心的伺候她。

  她对珍儿这份孝心很是满意，点着头道：“确实如此，这孩子很有孝心。”

  红豆忙又说道：“可就算如此，我们看戏的雅间内怎么会有这香气呢。”

  “许是我们常用，衣裳中也沾染了吧。”素月跪在红豆身后，淡淡的道。

  红豆意外的看着素月，突然问道：“素月妹妹，之前我去你房中，聊的晚了些，你送我出门时，我们可是看到过一个身影闪进姑娘的房中的，你可还记得？”

  素月垂下眼眸，神色冷淡的道：“没有此事，红豆姐姐千万不可胡言乱语，坏我家姑娘清誉。四姑娘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奴婢整日的伺候在四姑娘左右，若是真有什么，奴婢不可能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