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太子病倒(一更)
作者:潇湘无双      更新:2022-04-30 19:35      字数:6343
  宫外的客栈内

  厉青孤身一人从宫里出来,趁着月色一路潜行,确认没有人跟发觉之后,才进了客栈。

  门刚一打开,他刚看清楚跟前的人,便被他一把拉入房内,心口结结实实的受了他一掌,竟也无法反抗!

  见他嘴角溢出血丝,李沽才放手,将他推到一旁,负手而立:“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

  厉青捂着心口,站直身子,擦拭了嘴角,走到他跟前:“我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去做了,傅小容与主子现在误会已深,你把解药给我!”

  李沽转过身看他,冷哼一声:“你倒还有脸跟我要解药?我栽培了你十几年,让你留在他身边,不是给他卖命,是为我卖命的!你竟然敢背叛我!”

  说罢,大手一挥,身子一动,厉青心口又受了一掌!

  这掌力道醇厚,用足了七成以上的功力,厉青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上了墙才停住!

  背心猛撞一下,厉青身子才停下,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他扭曲着脸,含血咬牙,撑着墙面站直了身子,喘着粗气,口齿勉强的说道:“要杀要剮随你的便,命你要随时拿回去,我只要解药!”

  他的执着倒是让李沽侧目:“陆玉裳与我说你看上了浮阳,我起初还不信,没想到你当真是看上了她,连命都不要了,想来也可笑,以承唐皇帝的性子,就是把浮阳送去和亲、送去佛堂归于佛门也不会让浮阳与你一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倒也是色胆包天了!”

  厉青勉强站直身子:“这是我的事,你安排得事情我都办妥了,说话算话,快将解药给我!”

  李沽缓缓靠近他:“老夫花了十几年时间栽培你,你以为你一条贱命就能抵了?要解药可以,你必须再为我做一件事情,否则,即便你拿了解药救她,我也随时可以让她死一次!”

  他的话一出,厉青猛的抬眼怒瞪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阴险狡诈!”

  李沽不怒反笑:“过奖了!”

  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玉瓶:“这个是解药。”

  他的话音刚落,厉青便伸手欲夺,却被他一掌击开!

  身子回转之际,从袖口中又取出一个红色的玉瓶:“这是毒药。”

  厉青一怔,李沽将两瓶放在他跟前:“解药是给公主的,毒药,是给杨琦的!办成这件事情,你的小公主也就安然无恙了。”

  看出他的犹豫不决,李沽双手握着药:“你要么就两药都拿,要么就什么都不拿,命也得留下!”

  厉青神情忿恨,却无可奈何,咬牙伸手接过那两瓶药。

  李沽满意的点头:“这毒药不需要他服用,只需要轻微碰触即可。”

  红色玉瓶被厉青握得死紧,看了一眼李沽,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浮阳公主的重病很快就自愈了,连太医都觉得蹊跷,却也不敢深查,怕惹出什么祸端。

  宋阳的案子查得异乎快,审讯他竟然比周全还轻易,可能是死里逃生过一次,尝过了死一回的滋味,格外珍惜现在能活着,倔强了几天,便什么都招了。

  皇帝在看到招供书的时候,气得几乎一口气晕厥过去,死死的抓着供书,咳出了一大口血,血溅到供书上,杨琦伸手扶他,却被他推开:“朕一直知道陆家势大,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结党营私!谎报前线战况灾情!私养死士!勾结李家遗孤!图谋造反!”

  列出来的罪状一条一条,铺满四本折子都写不完!

  皇帝最终允了杨琦的做法,扶刘氏一族,转移兵权,纳灵月进东宫,查抄将军府,凤阳宫,所有有牵连的官员,一律入狱,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贬谪的贬谪!

  当陆家还沉浸在战胜辉煌的得意中、陆皇后还在为云织不敢招供她而宽心、陆玉裳还在为赶走傅小容而得意之时,杨琦授权吴天海,大彻查!

  犹如雷霆一击,陆家连应对之法都没有,一应入狱,牢房一时都关满了人,一个人都逃不掉,有一些官员甚至是半夜在被窝里抓了起来,直接关进牢里。

  陆玉裳原本在东宫,被突然起来的变故惊得小脸煞白,却也在临走之际,偷偷让人传话给魏世子,妄想他能保她一时性命。

  却不想,魏世子刚到东宫,见了太子之后,便和另外两位世子爷急匆匆的离开了天扈城,返回封地,恨不得与她的关系撇了个干净,她在牢里知道这个事情,登时整个人都慌了心神。

  监狱里哀嚎不断,一时间监狱的位置都满了,有一些甚至只能关押在府衙。

  太子爷的雷霆手段震慑了整个朝纲,刘将军更是一跃而上,辅佐在太子左右,却没想到太子爷一夜之间病倒,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傅小容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一时失了神,想也未想便要冲出傅家大门,被尹缇硬生生的拉回后院的凉亭内。

  “小容,你这是做什么?”

  “你没听到吗?他病了,我就知道这么长时间他做的那些事情,总有一天熬不住的,而且,扳倒了陆家,多少仇人隐在暗处等着报仇,也不知道他是真病倒了还是有人害他,而且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李沽……”

  “好啦!”

  尹缇将六神无主的傅小容强制按到椅子上坐定!

  “是谁这几日天天说他死活跟你没关系了?是谁天天说放弃了、心死了、与他毫无瓜葛了?”

  尹缇的话让她登时低下头,没办法反驳。

  尹缇看了看她,握住她的手:“你当真是放不下他是吧?即使他刚抓了陆玉裳便将灵月郡主纳入东宫,你也不介意吗?”

  是啊,陆玉裳刚入狱,灵月郡主的指婚圣旨便直接到了刘将军府。

  她还奢望什么呢?奢望他对她惦念吗?这些日子她过得无比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尹缇看她没出声,继续说道:“这些日子,一直陪你的,可是秦少爷,他对你的一片痴心,我看着都动容,你难道就不能将那个心收回来,放在他身上吗?”

  秦哲天这些日子总是变幻着花样的讨好她,惹她开心,与她逗趣,所以他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他都做了,只是傅小容却依旧是那副模样,仿佛一个铁人铁心,谁都暖不了,除了待在东宫的太子爷。

  “我只是想要救他,总不能让他就这么……”

  “你不顾一切的就秦少爷,是因为那十年的恩情,那你这么不顾一切的救他,是为了什么?”

  尹缇说罢,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是要阻挠你,我只是想你明白,如果你当真非他不可的话,那你便做好心理准备,他日后会有三宫六院、会有诸多妃嫔,你不过是他后宫三千之一。小容,你适应不了的,你会在宫里活活把你自己逼死的,我不能让你这么沉沦下去。”

  她的话说完,傅小容肩膀登时垮了下来,却依旧仍是说道:“至少,先救了他再说……”

  “小容,厉青找你。”

  小牧一路急匆匆过来,身后跟着厉青,傅小容一看,顾不得尹缇的阻拦,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厉青跟前:“太子爷怎么样了?”

  厉青摇头:“我来是想让你进宫看看主子,他现在昏迷神志不清,却只喊你的名字,你若是能看在过往主子待你的情意份上,便随我一同进宫吧。”

  傅小容一怔,随即马上说道:“我跟你去。”

  说罢转身和尹缇小牧说道:“我去去就来。”

  尹缇点了点头,站在亭子里看着她跟随厉青脚步急促,走得飞快,恨不得下一刻直接到他身旁,尹缇只能叹一声气:“我们这小容啊,怕只怕这辈子都逃不开那个太子爷的情劫了。”

  小牧也无奈的摇头,转身却看到秦哲天就站在凉亭后方的假山处,正从假山后方走了出来,看着傅小容的背影,怔怔出神,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在转身之际,一阵咳嗽猛然而起,蹒跚的走了几步,身子便笔直的倒下!

  “秦少爷!”

  小牧大惊,跑了过去:“来人!来人啊!”

  登时傅家惊起……

  *

  傅小容刚跟随厉青进宫,她藏身在马车内,刚进宫门,便碰到灵月的马车出来。

  “参见郡主。”

  厉青的声音在马车外想起,傅小容侧身隐藏在马车内。

  “厉青,虽然我与太子爷有婚约在身,但是我爹还是不让我在东宫过于逗留说是于理不合,太子爷就得你多照顾一些,你跟随他这么久,我也只能托付你了。”

  灵月的话说得很是妥当,傅小容倒是意外,估计是这次陆家的变故、或者是家族地位和身份的变幻,让这位原本刁蛮的郡主登时知礼数了不少。

  “属下知道,郡主请放心。”

  得到厉青的答复,灵月也没在逗留便离开了,傅小容坐在马车内,一路去到东宫,一下马车,傅小容便马上去了太子的寝殿。

  厉青跟在她身后:“你之前救过苏贵妃,那药是不是也能救主子?”

  傅小容停住脚步,侧头看他:“太子不是病倒的?”

  “恩,是有人下毒。”

  厉青语气略有艰涩,说话间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傅小容眉头紧皱:“定是李沽!”

  说罢看向他:“有没有查到是什么毒?”

  厉青立马袖中拿出一个红玉瓶子,递给她:“是这个。”

  傅小容神色微微一顿,看了看他,却见他着急的将药递给她,她接过瓶子,打开瓶塞,用手扇了扇瓶口闻味道,刚接触,便马上拿开盖上瓶塞,递给他:“立刻拿去烧掉,这是涤尘散,难怪他会高烧昏迷,没有解药的话,他这样下去,熬不过十天。”

  厉青拉住她的手腕,着急的问道:“可有解药?是不是莫如归处才能有?!我这就去!”

  傅小容抽回手腕:“我这里有一颗百毒丸,待会看看能否有效,若是服下他能退烧清醒,也就无事了。”

  说罢大步踏进寝殿,宫女太监见到他们进来,特别是黄维见到傅小容登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姑娘,您可来了,太子爷一直念叨着您呢,您赶紧过来看看。”

  黄维见到傅小容忍不住的一阵心酸,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得出太子爷待她不寻常,虽然太子爷先是纳了陆玉裳,但也没见一丝笑容,特别是傅小容离宫之后,太子爷经常挑灯到天明,他是看在眼底疼在心底,却又不敢自作主张。

  这回查陆家,更是天天一夜没合眼的熬到天亮,虽是又纳了灵月郡主,但他都看出来了,太子爷连正眼都没有瞧过灵月郡主,这会熬出病了,烧得迷糊了,终于是显真心了,总是念叨她傅小容的名字。

  太子爷的用情至深,连他看了都不忍心。

  傅小容朝他点了点头,便直接走到床边,杨琦便躺在那锦被中,五黑的发丝在枕上铺开,就连生病他也是被照顾得这般一丝不苟,清贵不凡,俊脸苍白微微渗汗,剑眉紧皱,仿佛在做着噩梦。

  厉青见她站在床边出神,示意黄维和宫女太监一同退下,关上门,让他们相处。

  房间登时便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听得到他不甚均匀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傅小容缓缓坐在床沿边上,拿过布巾为他擦拭了额间的薄汗,随即伸出手掌,轻轻的覆在他的额头,当真是烫得厉害,甚至神志不清的轻摇头。

  看着他这般模样,傅小容心底一阵阵的疼痛,眼眸中尽是散不去的心疼,抬眼看了桌面上的茶杯,她连忙过去倒了杯水,将他身子托起,从袖中拿出百毒丸放在杯中化为水,欲喂他下去,他却薄唇紧抿,甚至牙关轻咬,根本就喂不进去。

  试了许多次,都喂不进去,傅小容无奈更是焦急,她将他放平,眼神在他苍白却烧得两颊微红的俊脸上徘徊,伸手轻轻覆在他的脸上,掌心碰触到的是滚烫的,他却在闷热之时,感受到脸上微凉的触感,紧纠的眉峰微微松了松。

  迟疑了一下,傅小容便毫不犹豫的将朱唇覆在他殷红的薄唇之上,轻轻的碰触,以往冰凉的薄唇,此刻却热得烫人,她的唇对于他,宛如冰水入喉,浇灭了他体内烧到心口喉间的火,本能的仰起脸,抬起下巴,更加寻求更加贴近她。

  一吻毕,她缓缓退开,听到他低迷的声音溢出:“小容……”

  她眼眶一热,将茶杯中的水一饮全数含在口中,哺入他口中,缓缓的,由她唇间渡到他口中,一丝丝的凉意逐渐浇灭他心中的火。

  待将药都喂完,傅小容缓缓将唇撤离,却发现手不知道何时被他紧握着,她干脆将茶杯放在一旁,手任由他握着,坐在床边守着他。

  半夜为了他退热擦拭,天方露白之时,傅小容原本靠在床边打盹,一个摇晃猛的惊醒,伸手探了他额间,发现温度已经降了,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为他把了一脉,好似平稳一些,马上打开房门让黄维他们去传御医过来。

  厉青跟在御医身后,急忙的进内,御医仔细把脉检查之后,看向傅小容的眼光都很是不同:“公主是如何做到的?太子殿下已经无碍,只等醒来便好了,下官再开一些温补调理的药,很快就没事了。”

  傅小容略带疲惫:“只是恰好带了些药,没事就好。”

  御医很是恭谦的退下,厉青见她看了看杨琦,转身便要走,连忙拦住她:“你还是要走?那个药的事情是……”

  傅小容打断他的话:“不关那个药的事了,即便是拿到药,我与他之间也是不可能的,我得走了,终归还是灵月过来照顾他比较合适。”

  厉青想开口说什么留住她,却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傅小容绕过他直接出了房间,让黄维给她准备马车送她出宫。

  黄维却拦住了她:“公主,老奴不知道殿下是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但是,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殿下日子过得难熬老奴可当真是看在眼底的,铁打的心都得软了,您就留下来吧,若是太子殿下醒了,见到您在这里守了他一夜,老奴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小两口吵架,哪有隔夜仇的,老奴这是……”

  小两口?!

  傅小容被他说得有些苦笑不得,连忙打断他说道:“黄公公,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我知道你心疼你的主子,但,我真的不适合留下来。”

  黄维见她这般决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只能无奈的安排马车,将她送回傅家。

  傅小容一回到傅家,萧虎便迎了上前,问道:“你又进宫了?”

  “嗯。”

  简单的应了他一声,便也不出声了,抬眼却看到他神色奇怪,便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萧虎叹了口气:“傅前辈带秦少爷连夜去了归来山谷找莫如归了。”

  傅小容一怔:“什么意思?”

  “昨日你离开之后,秦少爷毒发,连药丸都喂不下去,傅前辈连夜带他去归来山谷找莫如归了。”

  听罢,傅小容转身连忙要出去,萧虎一把拉住她:“你别去。”

  傅小容侧身看他,欲挣脱他的手,萧虎却说道:“你去了也没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我能怎么办?”

  傅小容从来没有过这么的窝囊无用。

  萧虎见她冷静了下来,才松手说道:“现在大局已有定数,宫里太子爷已经无碍,又有木家的扶持,朝廷的事情,迟早会稳定,李沽的仇怨也是与他们两兄弟有关,与你并无瓜葛,我们都想你好好回傅家,好好将心收回来,老夫人也有来信询问你,你想想,你若是冲动办事,出了事情,你让老夫人和燕族长怎么办?让我们怎么办?”

  傅小容怔怔的出声:“那哲天的毒……”

  “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外人是没办法干预的!小容,难道你还要我再用护卫把你禁锢一次吗?我相信燕族长知道的话,也会支持我的。”

  萧虎的话说得没有余地,以往他任由她去,但现在已经是她无能为力的时候了,如果强行干涉,只会把她自己逼得无路可走。

  傅小容神色变幻,最终只能干干的说道:“好,我哪都不去,我就在傅家呆着。”

  说罢,自己走回了房间,萧虎这才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尹缇从一旁走了出来,看他这模样,轻笑道:“还是你了解她。”

  萧虎看了看她,摇头说道:“其实这些她自己都懂,只是当局者迷而已,如果换做以前,她看旁人,她定不会这么困局在其中不得动弹。”

  尹缇款款而走到他身旁:“现在她就是想动也动不了,该做的和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不该做的和不能做的她也都做了,差点就把命都搭上了,如今难道还当真要她把自己逼疯了不成?我看那个太子爷当真不是好人,这女人纳了一个又一个,小容在这里伤神这么久,他一句话也没有。真真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萧虎默然,尹缇说得并不完全对,却也是没错的,小容伤神这么久,他却一句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