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方阳示意伙计把线索说出来。

  “这些人都是附近东街的穷苦人家，堂主之前还专门免费给他们出过诊，我跟着去去过。”伙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呢？”

  “大人，我不知道了。”

  “小杨你去和他聊聊，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消息忘了。”他也没指望杨涛能问出什么来，只是叫他看住那个伙计。

  他取出竹盒，拿出里面的工具，开始就地验尸。

  竹镊子掀开女孩嘴唇，尚未干涸的鲜血从嘴里溢了出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药味？为什么会有药味？

  “伙计你来闻一下，这是什么药？”他招呼小杨把伙计带回来，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药。

  伙计上来闻了闻，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说道：“似乎是，麻沸散？”

  “麻沸散？”老衙役凑了上来，拉过伙计盘问起来。

  眼见老衙役开始盘问，他继续验尸，手摸了摸女孩的脖颈，甚至还能感受到一点余温。可能是死于内出血，死了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药堂东西有限，不能真正地破开尸体验尸，只能这样粗略估计。他又挨个摸了其他尸体，最早地也不过是在子时死去的。

  他尝试性地看向这些尸体，想要调动信息流看这些尸体的具体信息，只是这些尸体和诡怪没有关系，看了半天面板一无所动。

  穷人、麻沸散，白骨教，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杨，搬尸。”他咬着后槽牙，具体详细验尸还得回停尸房才能验出来。

  两人来回十几趟才将尸体全部搬回停尸房，至于老衙役则揪着伙计盘问个不停，这本身也是皂衣的职责所在。

  方阳回到停尸房，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挨个放在竹板床上，取利刀将尸体腹部切开，粉色的血泡咕嘟嘟冒出来。他发现这十八人，十六人死于骨片插破肺部，剩下两人一人是死于脾脏破裂，还有一人死因暂时没弄清楚。

  他划开四肢皮肉，发现他们的四肢骨骼碎裂的相当均匀，都是小石头大小，分明是用相当高明的手法震碎的。

  内脏破裂并不会立即死去，反而整个人会陷入相当大的痛苦之中，眼前的这些尸体身前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反而各个脸上都是诡异的微笑，就像是在美梦中悄无声息死去一样。

  麻沸散吗？

  麻沸散是止痛药，高浓度的麻沸散有一定的致幻作用，如此一来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些贫苦人家又怎么能够买得起麻沸散呢？更无论说是高浓度的麻沸散了。

  白骨教到底要做什么？

  他能想出的唯一解释就是，白骨教似乎是想让这些人修行《断骨经》，只是这些人连断骨经的先决条件都没有通过，直接命丧黄泉。

  他突然发现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他自己可以无代价掌握就以为别人修行也很简单，实际上，很多人可能连先决条件【碾碎四肢骨骼】都撑不下来，更不要说是入道断骨了。

  那么，白骨教又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修行《断骨经》？

  一连解剖十八具尸体，此时已至夜时，他没有心情吃饭，打发小杨回家后就锁上停尸房大门，躺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其实他只需要做好仵作该做的就好，白骨教的事自然有玄卫的操心，可是他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的就是那小女孩苍白的脸。

  前世是个社畜，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算不上坏人，在不置自己于死地的情况下，他总想做些什么。

  他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撤掉缺口前的木板，透过光滑缺口向外面看去。

  朦胧的夜色里，一个身穿黑袍的玄卫领着七八个皂衣往西边走去，玄卫的右手像绳索一样拉长将一团肉色东西团团裹住。

  可比手臂变作的绳索更诡异的是，绳索里的不知名物体开始剧烈挣扎，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接着像是血浆一样的东西开始从它身上渗出。随着鲜血的渗出，那团东西逐渐舒展开来，他也看清了是什么东西。

  是人皮！完整的人皮！

  人皮的相貌看不清楚，但头颅、四肢的部位皆在。

  杂乱的文字飞快在他面前组成几行信息。

  【还未死去的人皮】

  【蜕皮者刚剥下的人皮，似乎还没有死去你可以试着和它打个招呼】

  【可通过强行割开人皮压制，压制后收容获得仙法点20点】

  信息流还没有停下，在不断杂乱无章地组织后又形成了新的信息。

  【人皮经】

  【由大厨罗志强处理食材时首创，修行此法需得自己亲手扒下完整人皮，以罗氏秘药浸泡人皮后重新披上，七七四十九日后愈合练成。】

  【蜕皮（入道）：蜕皮者，脱人皮以画，伪装他人。伪装只对不高于自己境界者有效。】

  【耗费10点仙法点可无代价掌握。】

  蜕皮？！他突然想到罗农兵，罗农兵也是入道蜕皮，难不成这是罗农兵的人皮？

  等一下，罗志强？罗氏秘药？修行也有家族一说不成。

  眼见玄卫捆着人皮渐行渐远，他又看向玄卫，试图获得他的信息流。

  【岳断流】

  【年龄：89】

  【状态：天生无骨、肉灵（）、】

  【】

  信息流在显示到肉灵就卡顿住了。他对此早有猜测，大概是岳断流的境界超过筑基，因而自己信息流显示不出来，那么，他对于自己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这是一个最起码到第三境界的玄卫，再一次拉高他心里的武力上限。

  玄卫一行人往西边渐行渐远，慢慢隐没在夜色里。

  把木板挡回缺口，他不再盯着看。假设那张人皮是罗农兵，那么最起码比筑基强的岳断流杀了他倒也合理。

  方阳现在纠结的是，是花掉还没有焐热的10点仙法点掌握入道蜕皮，还是攒到100点生骨筑基。

  想来想去，现阶段他最缺的就是实力，想要攒到100点仙法点不知道还要多久，还不如现阶段先入道蜕皮。毕竟，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能增加一分实力便多一分生存的保障。

  他下定决心，蜕皮！

  随着仙法点清零，他感觉全身上下的皮肤有一种异样的剥离感。此时的他就像处于第三视角，分明能感受到皮肤与肌肉纤维一点一点分开的感觉，但是却一点疼痛没有，只是全身酸软不能动弹。

  良久，随着大量蒸腾起的白色蒸汽逸散，他逐渐获得了全身的掌握权。

  他感受着全身的变化，骨刃从掌心刺出轻轻划在皮肤上，结果只留下浅浅的白痕。他不断地加大力量，发现直到用了一半的力气才堪堪划破皮肤。

  倘若那晚就入道蜕皮也不至于被尸傀抓得那么惨。

  他心里这般想着，手却摸上了自己的脸庞。

  【脱人皮以画】

  难不成？真的把自己的人皮扒掉吗？

  他的指甲沿着脸庞边缘划了一圈，紧接着，面皮自动翘起，人皮与猩红的肌肉纤维一点点剥离，诡异的是，没有流出一丝鲜血。

  没有痛感，好像只要我想可以直接揭下来。

  心里这般想着，他一狠心用力一揭，整张脸就这样被他拿在手中，一丝丝的肌肉中间露出惨白的脸骨。

  他有点愣住了，这？这是？

  心里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来，他连忙又将脸皮粘回去，皮肤又非常自然地和张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