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老头儿沉默。

  感受着方阳体内那磅礴的气血，以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伤势。

  内心顿时烦躁得不行。

  妈的！

  这黑煞爪好像还真是为这小子量身打造的，别人学不成。

  他却能无限用。

  甚至说不定真能和刚刚踏入淬骨境的人交手。

  “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王老头儿顿时没了兴趣。

  只觉和这小子说话伤肝儿，用不了多久都得把自己给气炸了。

  方阳嘿嘿一笑，把那黑煞爪揣到了怀里，只觉自己有着光明的未来。

  淬骨境怎么了？

  玉劲又怎么了？

  等他把黑煞爪练到第五重。

  一爪子五重内劲。

  再坚硬的骨头，照样拍碎。

  他转身正打算离开，却仿佛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给王老头儿倒了一杯茶。

  “师父，您知道城里发生的那些怪异的事儿吗？”

  “怪异的事儿多了，你说的哪件？前两天我去怡红院，那些人竟然收我钱，你说怪不怪？就我这长相，年轻时候，多少大家小姐赶着追着要嫁给我。”

  王老头儿愤愤不平。

  “……”

  方阳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其貌不扬的师父，一顿猛吹，之后，敲起了背。

  “师父，您听说过潇湘馆吗？”

  王老头眼睛一眯，目光凌厉了刹那，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样子。

  品了口茶。

  “知道呀，不就是当年这平谷县最出名的青楼，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命案，被封的那勾栏吗？怎么，你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太过诡异……担心里面有鬼。师父，听说这世上有妖魔鬼怪，您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吧？”

  方阳语气上扬。

  王老头儿冷然一笑，眼睛一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激将法。”

  “不过……我还就吃这套。”

  “没错，世界上的确有妖魔鬼怪。”

  “甚至你说的这鬼魅嘛，我也见过，无形无影，纯粹由一团阴气组成。”

  “而且根据阴气的浓郁程度，分为阴魂和鬼。”

  “阴魂就不必说了，只要凶宅内怨气够重，阴气够重，就可天然诞生阴魂。当然，死去人的魂魄也能转化成阴魂，两者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阴魂，本身阴气很重，凡人一旦触碰。轻则伤寒，重则死亡。而且，阴魂往往会让人产生幻觉，鼓弄人心，杀人于无形。”

  “那些地方县志，香艳小说中记载的野庙书生，红袖添香，往往就是阴魂作祟，在吸人的阳气。”

  “这东西虽然不强，但却极为狡猾，哪怕低级的武者，也经常会中招，被抽干阳气而亡。”

  “不过，只要人勤加锻炼，气血够壮，或者有书生讲的什么狗屁浩然正气，都可以抵御阴魂，倒也不必害怕。”

  “尤其是你这种气血壮得跟牛一样的家伙，就更不必害怕了，阴魂遇见你都得躲着走。”

  “原来是这样……”

  方阳豁然开朗。

  终于知道了自己体内的那两只阴魂，这两天为何对他越来越乖了。

  一方面是禁术的影响，另外一方面也是他一习武，体内气血越来越壮。

  两者如被骄阳炙烤。

  自然也就害怕了。

  “那鬼呢？鬼又该如何对付？”

  “没法对付！最起码像你现在的境界，完全无法对付。”

  王老头儿摊了摊手。

  “阴魂只会操控幻术，但鬼却是能直接杀人的，哪怕是刚刚踏入鬼的层次，也和阴魂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或者说，两者完全就是两个物种。”

  “后者天生就能压制前者，而且，刚一诞生，就具有恐怖的能力。”

  “练皮境，遇见鬼就是送死，淬骨境的玉劲倒是能稍稍伤害一下，但也是白搭。”

  “只有到达练脏境，体内气血千锤百炼，如奔马虎豹，或许可以凭借着强大的阳气，勉强在鬼的手里活上一遭，而且，这还是最弱的鬼。”

  “要是强的，照样得死。”

  “所以说小子，别以为你的气血够强，能宰了阴魂，就能有恃无恐了，你的气血有练脏境武者强吗？练脏境都得死，更何况你了。”

  “以后遇到鬼躲远点儿，尽量别靠近。要是真得被逮到撞上了，就赶紧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等死吧，反正再挣扎也没用。”

  王老头儿饶有深意地看了方阳一眼，敲了敲桌子。

  方阳眉头紧皱，疑惑道。

  “可师父你刚才说了，淬骨境的玉劲都能对鬼产生影响，那练脏期的怎么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跟乌龟一样躲起来自保呢？”

  “因为打不中啊！”

  王老头儿回答得理所应当。

  “鬼凭借着自身的一种特殊气息，我把它叫做鬼气。可以在体外生成鬼域。谁也不知道这鬼域是怎么诞生的，也完全看不到，只知道这鬼气跟锁链一样，会将踏入鬼域的人完全锁住。然后，随意宰杀。”

  “实力越强的鬼，鬼域范围越大，越坚固。”

  “没错，玉劲的确能伤害到鬼。”

  “但鬼无形无影，甚至连阴气都不会外露，你完全察觉不到。”

  “等它到你身前的时候，你已经踏入鬼域，被锁链给锁住了，只能乖乖等死。”

  “这也是我为何说鬼没法对付的真正原因，或许等到你哪一天到达练髓境，或者换血境，才能勉强对付一二。”

  “但在那之前，能多远躲多远。”

  王老头儿声音懒散，却又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凝重，让方阳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拳头紧攥。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鬼为何一诞生就这么强？而我们却这么弱？”

  他声音嘶哑。

  王老头却是讥讽一笑。

  “这世道当然不公平，或者说什么时候公平过？有人一出生就王侯将相，有人费了半辈子的劲儿，却妻离子散，饿死街头。”

  “哪怕是你，天赋不也比别人强上一截？这不同样是不公平？”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妖魔纵横，鬼魅迷心。”

  “要是一切都公平，要是人人都能吃得饱饭，睡得好觉，能叫乱世？又哪里会死那么多的人？”

  “所以小子，告诫你一句，这世道自己活着都已经很难得了，千万别去当什么狗屁圣人。也别听别人胡咧咧，记住，谁要是让你超出能力范围去救别人，那就是让你去死，直接砍了他就是。”

  “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