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圣诞快乐
作者:熙雍光明之山      更新:2023-08-24 04:24      字数:4464
  就这么任凭没了电的小船在湖中心飘荡着,肖尧按照郁璐颖的要求,轻轻柔柔地挠着她的胳膊。“轻一点,慢一点,”郁璐颖此刻的样子特别像一只享受被撸的猫咪:“别用指甲,对,手背,从上面滑下来……”这下我成技师了,肖尧心里不无揶揄地想。肖尧轻柔地挠着郁璐颖的胳膊,她感觉像是被细密的雨点轻轻拍打着,那种舒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低吟声。随着肖尧的手指一遍遍地滑过她的胳膊,郁璐颖感觉身体里一股暖流涌动,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心情也变得无比舒畅。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个被挠弄的感觉,感受着肖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肌肤,每一次都带来一种惬意的快感,让她完全沉浸在这种舒适的感觉中,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原来你喜欢这样啊,肖尧想。好像是蛮舒服的。“你也挠我呀。”肖尧说。“嗯嗯~”少女从鼻子里发出表示否定的声音:“你先挠好我再给你挠,不然两个人一起挠容易乱。”但是有双倍的快乐啊,肖尧想。“那你用脚给我挠。”肖尧借机提出。“嗯嗯~”少女从鼻子里发出表否定的声音,下意识地说道:“这里不行。”“?!”“哪里也不行!”郁璐颖猛地双目圆睁,醒悟过来:“拿开!别挠了!”“好好好,挠挠挠。”肖尧求饶。肖尧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一件事情,手就可以,脚就不行?“不要你挠了,”郁璐颖推开了他:“我饿了。”其实并不需要郁璐颖说,肖尧自己也觉得饿了。毕竟两個人谁也没有吃午餐。但是肖尧很享受这种在无人的湖心放空自己,自由飘荡的感觉。所以他也就没有提出要上岸吃饭。不过既然郁璐颖提了,就不能置之不理。“那,我们打这个船头印着的电话,叫他们来拖我们吧。”肖尧说。“要不……再飘会儿?”郁璐颖想了一下,这样说道。“好。”肖尧说。……“风不停,绿树荫,”肖尧拍着船舷,大声歌唱起来。“阳光晃眼,天真蓝。”郁璐颖甜美的嗓音立刻“妇随”。真遗憾今天没有带吉他出来,肖尧想。“我们在奔跑~”肖尧唱。“沿着夕阳。”郁璐颖。“是伱喘息,起伏不定,”肖尧。“我闭上眼睛。”郁璐颖闭上眼睛。一起唱歌,这是和沈婕在一起的时候,所没有的乐趣。不过,沈婕可以为他的歌声伴舞,世上的事,难有两全。“我们,躺,在青草上仰望,看日子在飘荡~”肖尧和郁璐颖一起倚靠着船尾躺了下来,四只眼睛看着飘荡的云彩。肖尧喜欢听郁璐颖的歌声,她的歌声在满是歧路之影的殿堂里,就是一道鼓舞人心的光明。也是在她歌声的鼓舞下,自己才能战胜宋海建专政的强权。“我们,像,那朵云彩一样,来不及回头望~”两个人一起唱道。肖尧回忆起2003年的平安夜圣诞节,那天晚上,自己跑到教堂去,只为了能多看她几眼。他记得那天的教堂中,郁璐颖身穿雪白的衬衣,站在祭台上的经台前,为会众读圣经的模样。当时她的样子,真的和下凡的天使别无二致,脸上有神性的光辉。“真快呀,我的夏天,像浮云般飘散,说着,她,再也不回来~“真想再见,你们还在玩耍,“和我,再,漫天飞扬吧。“别忘记呀,那天你的脸,再见。”一曲唱罢,两人又拥抱在一起,肖尧捧起了郁璐颖的脸。“还记得不?”肖尧问她:“去年圣诞节的晚上,我跑到教堂来看你。”“来死缠烂打我。”郁璐颖笑着纠正道。“那天你是读经员,一人身兼两职,领圣体的时候你代表唱经班,独唱了一首《avearia》.”“有印象,卡契尼的?”郁璐颖回忆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肖尧说:“只觉得很好听,然后歌词只有两个字,就是avearia,不断重复。”“那就是卡契尼的。”郁璐颖告诉肖尧。“后来弥撒结束以后,”肖尧回忆道:“我走过来,对你说,圣诞快乐。”“嗯?”郁璐颖一时不明白肖尧为什么要回忆这个。“然后你愣了一下,对我说‘圣诞快乐’,然后匆匆地走了。”肖尧告诉郁璐颖。“这有什么特别的吗?”郁璐颖问他。“当时你已经几个月不和我说话了,但是那天你回答我‘圣诞快乐’了。”肖尧快乐地说:“就因为这四个字,我开心了一个礼拜,因为你终于又和我说话了。”“你……”郁璐颖一时有些动容。其实女孩心里记得很清楚,圣诞夜那天晚上,自己看到肖尧,是头皮发麻的。当时她甚至央求自己的舅舅,差人将他叉出去。舅舅却说,教会的大门向所有人敞开,人家来庆祝救主的诞辰,把人家叉出去像什么话。还记得当时自己对舅舅郁波说:“你很清楚他是冲谁来的。”弥撒结束后,肖尧走过来说“圣诞快乐”的时候,自己本想立即扭头离开的。可那毕竟是在教堂,毕竟是在圣诞夜,因此自己勉强回答了一声“圣诞快乐”这才走掉。当时她还暗暗庆幸,男生没有再追上来纠缠。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想到就这么小小的善意,就能让眼前的男生开心一个礼拜。其实很多时候,男生要的也很简单,很单纯,是自己太小气了。郁璐颖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急速地被愧疚感所融化。她把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也许在这湖上交换一个完美的初吻也不错?虽然对方已经不是了,不过也没关系。……“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排斥我的?”肖尧冷不丁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少年问这话的时候,正在轻抚少女的脸,少女却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挣脱了他。“怎么了?”肖尧有些懵,不明白自己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肖尧的问话提醒了自己——是啊,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排斥他的呢?郁璐颖皱着眉头,陷入了思索当中。不管怎么在记忆中探索,这个“不再排斥”的情感都难以追溯到5月之前。也就是……共生出现之前?那个沈天韵出现之前?圣诞夜对他说出了“圣诞快乐”四个字以后,郁璐颖对肖尧的态度略微有所软化——真的只是略微而已。但随着自己态度稍微有了一些……社交性的礼貌以后,肖尧的纠缠烈度也开始慢慢有所下降了。两个人虽然没有沟通过,但是似乎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协议,那就是“你要是体面,咱们就都能体面”。或者说“互相给台阶,互相下”。所以……自己能重新和他好好说上话,是从今年年初开始的,但自己真正“不再排斥”他,真正开始关心他,真正重新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又是什么时候?.是,五月……吗?是五月,共生出现的那时候吗?那时候听姚老师说肖尧快要留级了,自己想都没想,就自告奋勇说,要帮肖尧同学补课。虽然那个时候,自己都还没有觉察到共生的存在,但也确确实实的是在共生以后吧?这个问题不是郁璐颖第一次问自己,但是每次都被自己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了。因为一旦细想,就会觉得很恐怖。我对他的善意也好,爱慕也罢,关心也好,不再排斥也罢,真的是出于我的“本心”吗?“我”还是“我”吗?不知怎的,郁璐颖又回想起一周以前,肖尧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所进行的那番演讲。那里面同样提到了对“自我”概念的思索……“小苹果,你怎么了?”郁璐颖的胡思乱想被肖尧给摇断了:“忽然就不说话了。”“没,没什么……”郁璐颖用右手的手掌托住自己的额头:“你,你打电话叫人来拖船吧。”肖尧看出来了,郁璐颖不太想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而且反应很大。虽然不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也觉得不宜追问,便爬去船头,打求援电话了。电话打完以后,郁璐颖突变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大兔纸,”女孩子抱着自己的两条膝盖,认真地看着自己:“我想问你一个事情,可以吗?”“什么呀,直接问呗。”肖尧说。“嗯……可能这么问有点奇怪,”郁璐颖期期艾艾地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什么变化啊?”肖尧笑道:“我最近的变化可太多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呢。”“嗯……嗯……”郁璐颖苦思冥想着,觉得自己这样的问法确实也太刻意了一些:“就是,你有没有什么,以前不喜欢的,最近开始喜欢的,作家啊,歌手啊,演员啊,这些……?”肖尧不太明白郁璐颖到底想问什么,但是还是很配合地想了起来:“有吧,张爱玲应该算一个。”“张爱玲?”郁璐颖说。“嗯,张爱玲。”肖尧一屁股坐在了船头:“你不是很喜欢张爱玲吗?刚开学的时候,还送过我一本《倾城之恋》。”“嗯。”郁璐颖点了点头。“但其实我不是很看得下去,怎么说呢,不是很喜欢那种文风吧,”肖尧解释道:“还有女性作家特有的那种……过度细腻,所以翻了几页就放下了。”“这样啊,我还以为涉及战争的故事,男生会更感兴趣呢——要不然,给你换一本我最近读完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郁璐颖问道。“别了,最近这阵子我无意中又把那本书翻出来了,倒是越看越有味,这算吗?”肖尧说。孤证不立,郁璐颖心想。仅凭这一点,并不能坐实共生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思维。自己也曾经有过,曾经看不下去的书,在事过情迁,心境转变以后,变得很喜欢的经历,歌曲也是。肖尧这两个月经历的事情确实很多,也在现实层面上遭遇了“红玫瑰与白玫瑰”,变量太多,很难下一个确切的结论。“挺好的,”郁璐颖勉强笑道:“咱俩有多了一个共同喜欢的作家,以后可以多一起说说张爱玲。”“好呀好呀,”肖尧笑道:“你看,拖船来了。”郁璐颖顺着肖尧手指的方向望去:“你说,如果没有沈天韵,沈婕这样的女孩子,你敢追吗?”“?”肖尧对郁璐颖突如其来的跳跃思维感到有些迷茫。先是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然后从这里问到那里,从那里又问到这里。自己正因为沈婕的失踪而心烦不已,郁璐颖的问题又进一步勾起了他的焦虑:“现在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谈她做什么?”“这话不对,”郁璐颖道:“我们是三个人在一起,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坦诚一点不好吗?”其实这个问题,那日自己和沈婕在舟莊的“薇爱酒店”的浴缸里曾经讨论过。最终的结论是,大概率不敢追。但是肖尧觉得,如若实话实说,必定引起郁璐颖的心头不快。“哦,你不敢追她,你倒是敢痴缠我,那就是她比我优秀很多咯?”不管会不会说出口,郁璐颖都一定会产生这种想法。“这什么问题,肯定敢追啊。”肖尧压制了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安,笑着回答说。“真的吗?”郁璐颖歪了歪脑袋。“废话,我连你都敢追,有什么不敢追她的?”肖尧向郁璐颖解释道:“我这个人,很勇的,或者说脸皮厚,或者说傻,哎随便怎么说吧。反正我不管喜欢谁,不管你是九天仙女还是市长的女儿,都是先告白了再说,追一下又不会有损失,有什么敢不敢的啊?”“广撒网是吧?”郁璐颖皱了皱眉头:“你到底追了多少女生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我呢!”肖尧知道,这就纯粹是在作了。他宽容地笑了笑,刚要出言哄她,一条绳钩却飞了过来,勾在了自己船头的钩子上。“你们啊,你们啊……”来的那个工作人员,还是码头那个想扶郁璐颖的人:“真的是。”“真的是什么呀,你们这发动机坏了!”肖尧没好气道。“那是没电了,不听电量提示是吧?不是说了不限时,但快没电了要回来换船吗?”工作人员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