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斩首
作者:无奈的喵      更新:2022-12-09 03:23      字数:2268
  不断的嘈杂声从四周传来,许重阳幽幽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

  自己的双手被戴在镣铐上,身躯则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前方是黑压压的一片聚在一起看戏的人群。

  “唉,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

  “小子,愿你来世投个好人家,能不再受苦了。”

  “呸!我倒是愿他能不再来这人世间,尝这人生的百般苦啊。”

  强烈的不安感迅速冲上了大脑,各种信息如潮水般疯狂的涌入:

  “前身是个苦命的主,孩提时正值大梁朝战争,在兵荒马乱里死了爹娘。一直靠着吃百家饭和捡破烂,以及偶尔小偷小摸的维持日子。

  三天前,饿的实在不行的他,竟大胆的去入室盗窃,结果被人当场抓获移送官府。本来按大梁的刑法来说,入室盗窃是小罪,罪不至死。但这可是乱世啊,人命还不如牛羊贵!

  审讯,上刑,签字,画押,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便被判了死刑。

  而今日,便是问斩之日。”

  “砰,砰,砰!!!”

  心脏止不住的疯狂跳动着,豆大的汗珠仅仅片刻便布满了整个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穿越就要被砍头?”

  正当许重阳还在诧异之际,坐在高台上的监斩官扔了张红牌下来,并大喊道:“斩!”

  许重阳听到这句话,立刻被吓的汗毛竖起,干裂的嘴唇因为过度紧张,而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字:“等等,等等,我”

  还不等他有任何辩解的机会,负责帮助刽子手一起行刑的人,便一把揪起了他那油腻腻的长发,以保证他的头颅能保持垂直,一刀断首。

  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的斩首大刀,随后对准许重阳的脑袋,熟练的一刀斩下。

  锋利的刀刃夹杂着些许秋的寒意,干脆利落的斩下。

  一刀落下,刀刃无情的划开皮肤,割断骨头,斩下头颅。

  滚烫的血液如潮水般飞溅而出,头颅亦被锋利的刀刃狠狠割下。

  “啊!”随着人群中一道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许重阳的视线当中整个世界都在快速的旋转。

  经历过短暂的旋转后,人头落地,许重阳瞪大了双目,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无头尸体‘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诡异的是,许重阳此刻意识尚存,他看见了嘈杂的人群,看见了自己的尸体,看见了斩首刀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击打在这肮脏的刑场上。

  行刑完毕,坐在高台上的监斩官拖着他宛如肉蛆般肥胖的躯体,一步步的走下。

  那监斩官似乎很享受这种一言定人生死的快感,他很是满意的对着那两名刽子手说道:“把这具尸首送到缝尸铺去。”

  “是,大人。”

  在许重阳的视线中,他的无头尸体被人抬上了一个担架,脑袋被随意的丢了上去,随后便盖上了白布。

  在经历了一阵的颠簸之后,许重阳觉着自己是被放在了用于停尸的榻上。

  “把这具尸首缝好,明天我们来抬。”

  “官爷,您放心。

  今晚我就把他缝好。”

  缝尸这种活得在夜间阴气最重的时候来干,据说这样才能以邪制邪、以阴制阴。

  ------

  夜,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阴暗潮湿的屋里,更为这死寂的屋内增添了几分怪异的气息。

  白布被人粗鲁的掀开,一张老的不能再老的脸出现在了许重阳的视线之中。

  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一条又一条撕裂开的皱纹,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嘴里已经没有一颗牙齿了。

  一双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子,眼眶周围如死牛皮般的肌肤,深深向里凹陷,脸上高高的颧骨,愣是让人瘆得慌。

  就在许重阳被眼前之人所震撼之时,脑海里咣当一声巨响。

  一本布满经文的古朴黑书出现在了他的意识里。

  封面上刻有三个醒目的血红色大字‘百鬼录’。

  与此同时,百鬼录一连翻过了数页,最终停在了末尾的其中一页:“

  张山。

  本是平安县的一名普通百姓,膝下孕有一女,一家三口过的虽不算富裕,但好歹也算充实。

  后来染上了赌,便一发不可收拾,赌输了所有的积蓄,败光了仅剩的家产。

  妻子带着年仅六岁的女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戒赌,但却无济于事。

  越陷越深的张山,把老婆和女儿都卖给了当地的人贩子。

  最后被债主讨上来,因还不起债,被人挖了双眼。

  大彻大悟后,上吊而亡。”

  “注:百鬼录每新收录一篇鬼怪,可根据相应级别,获得不同的奖励。

  所谓收录,指的就是斩杀附着于人类身上的鬼魂!”

  就在许重阳还在思虑之际,视线忽的变成了一片漆黑。

  “死不瞑目,看来是还有什么执念未完成啊。

  可惜,人已死,道已消,该放下了!”张山说着便用枯瘦的手掌合上了许重阳始终睁着的双眼。

  ‘哧!’

  火柴划过蜡纸,渺小而光亮的火苗依次点在了三根蜡烛上。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暗又潮湿的木屋,亦照在了张山那干枯的如同缺失水分一样的木干一样枯瘦的脸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石蜡在火焰的灼烧下,化为透明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没多久,第一根蜡烛的火苗彻底熄灭,房间里的明亮瞬间减弱了一分,紧接着是第二根,最后是第三根。

  俗话说:人最忌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

  三根蜡烛,全部平稳烧完,这代表着可以动手了。

  若是两短一长,则被视为大凶。

  张山摸黑点燃了一盏古朴的油灯,火焰的光芒再度照亮狭小的房间。

  在所有的流程都走完后,张山掏出了几枚银针和线,开始缝尸。

  屋外,皎洁的月光如镰刀般寂寞亘长的收割着无家可归,从而在外飘荡的孤魂野鬼。

  遥远的天穹之上,开始滴落雨丝,此时已是深秋,雨丝带着些许莫名的凉意从高空直坠而下。

  屋内,正在忙着缝尸的张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三根蜡烛当中的其中一根,竟又诡异般的燃了起来。

  两短一长,视为‘大凶’。

  潮湿又阴冷的屋里,张山正熟练的缝合着眼前的男尸。

  穿针引线,针尖入体,缝合皮肉,接口处撒上一把粉。

  再给眼前已经缝合好的尸体擦净身体,洗去身上的污秽,然后穿上寿衣,缝尸就算完成了。

  现在只需等明天官府来人拉去埋了,此事便算了了。

  原本尸首分离的许重阳,就这样被缝合了起来,此刻的他看起来倒多了几分别样的…古怪。

  苍白的脸颊,紧闭的双眼,脖颈上如蜈蚣般密密麻麻的针脚,以及身上所穿的寿衣。

  放下了手中的活,忙活了一夜的张山,躺在草席上便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