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情况就是这样……”

  左峰站在朱柏的面前，一五一十的汇报昨晚探子带来的消息。

  “左千户，这‘圣教’，是个什么玩意？”朱柏喝了口茶问道。

  左峰微微摇头，随后却道：“属下以为，应当是白莲教。”

  朱柏将茶碗放到桌子上，慢吟吟道：“这程璘……加入白莲教做什么？”

  “造反。”

  左峰面无表情的将这两个字吐了出来。

  “你疯了吧？”朱柏瞪着左峰，此刻有点觉得这货太傲娇了。

  白莲教从元末造反到清末，代代以造反为业，这不假。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明初洪武十八年！

  老爹朱元璋刚把蒙古人赶走，给汉人分完土地，天下民心大定，都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这时候造反是脑子抽了吗？

  “属下没疯，属下出京之前，就已经在暗中收集白莲教谋反的证据。”左峰道。

  朱柏脸色认真起来，看着左峰：“那你查到什么没有？”

  “属下查到山东有一群农夫打死县官，这群农夫敢行此事，实为白莲教教唆……”左峰从怀里掏出一张罪状，递给朱柏：“这是一名农夫的口供。”

  朱柏接过那张纸，纸皱皱巴巴的，但是打开后，字迹还很清晰，而且的确有画押签字，画押人为“吴大有”。

  而且这还是发生在洪武十五年的事情，距今不过三年。

  难道说……这白莲教真要谋反？

  白莲教是弥勒佛教的一支分支，当初老爹造反时，还与弥勒佛教颇有渊源，现如今，这弥勒佛教在大明颇为盛行，白莲教自然也教众甚广……

  这就难办了。

  不可能直接把白莲教徒全部抓起来，然后宣布他们造反吧？

  这样民心不服，恐怕真的会引起造反。

  朱柏想了想，说道:“左千户，你可以继续调查白莲教谋反一事，先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知道。”左峰抱拳道。

  “另外，探子继续盯着程璘，有重要消息跟本王汇报。”

  “是，王爷。”

  等左峰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朱柏摩挲着下巴呢喃：“我还是不太相信程璘会造反，他没有任何动机，这不太符合犯罪心理学常识……”

  ……

  大理府，苗寨，龙家寨。

  连绵的吊脚楼宛如长龙，一直延伸至澜沧江边。

  云雾初开，日头渐渐上来。

  一舟泛在水中央。

  “阿爹！”

  一位上身穿蓝色刺绣布衣，下身着翠色百褶裙，头戴花环的妙龄少女，朝着自家楼院门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只见那少女端的是国色天香，宛如仙女下凡。

  少女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一双清澈明眸仿佛不染世间烟尘，一双修长白腿在百褶裙下摇曳生辉，水珠儿在她小腿肚子上滚落，滑到脚踝，最后落至舟里……

  舟中有一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大小不均的鱼，最大的足有五指宽，最小的有小拇指大小。

  “阿爹，家里来客人啦！”妙龄少女再一次朝家门喊道。

  这舟中还有二人，一位戴着斗笠，罩着面纱，身后负剑，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还有一位一身蓑衣、身材瘦小的老者。

  阿爹闻声出门来，笑呵呵的迎着自家女儿。

  “雪儿回来啦！”

  却见到舟上另外二人，大吃了一惊，立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圣姑圣使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圣姑圣使恕罪！”

  “龙长老，闲话不多说，有要紧事我们需进屋说。”白衣女冷冷说道。

  龙长老立即起身，将圣姑圣使迎进了门。

  刚进门，那妙龄少女打量着圣姑圣使，好奇道：“原来你们就是白莲教的圣姑圣使啊！”

  “雪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行礼！”阿爹呵斥道。

  “雪儿拜见圣姑圣使！”妙龄少女龙雪儿单膝跪地，行礼道。

  “起来吧。”白衣女淡淡道，而后跟龙长老道：“龙长老，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圣教的八大长老之一了。”

  那被称作“圣使”的瘦小老者，扔给龙长老一枚令牌：“此乃我圣教的长老令，此令一出，你可号令西南分舵十万教众，怎么，还不快快谢过圣姑？”

  “多谢圣姑！圣姑大恩，我龙空没齿难忘！”

  龙长老拿着令牌，喜上眉梢。

  号令十万教众啊，我龙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

  圣使看了一眼龙空的女儿龙雪儿，哈哈大笑道：“龙长老，你如今既是这苗寨长老，又是我圣教长老，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你这女儿，果真生的跟个仙人儿似的，还不把那小猪崽子迷得神魂颠倒？哈哈哈哈，大事可成呀！”

  “小声些。”面纱之下，那圣姑仿佛瞪了圣使一眼。

  圣使的笑声立即戛然而止。

  圣姑仿佛看了一眼龙雪儿，淡淡道：“龙长老，距离踩花山就只有几日了，今日我要收你女儿为徒，授她武艺。”

  闻言，龙空心中大喜。

  传闻一剑能斩白虎的圣姑，今天居然要收我女儿为徒？

  那可真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雪儿，还不快谢过师傅！”龙空激动的拉了拉龙雪儿的衣袖。

  龙雪儿乖巧的跪下，磕头道：“雪儿谢过圣姑师傅！”

  “不必繁文缛节，”圣姑伸出左手阻止道：“时间紧，你即刻随我至分舵，我传授你刺杀的武艺！”

  “刺杀？”龙雪儿听到这话，天真无邪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困惑：“我要刺杀谁？”

  圣姑仿佛看了一眼龙空：“你没跟她说？”

  “我……我……”龙空吞吞吐吐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有把刺杀湘王朱柏的任务告诉龙雪儿。

  “罢了，我来跟她说吧。”圣姑冷冷道。

  随后，拉起龙雪儿的手，来到舟上，踏舟而行，前往西南分舵。

  ……

  日落时分，一舟泛在夕阳下。

  负剑的圣姑透过面纱，看向龙雪儿：“雪儿，你表现不错。”

  龙雪儿坐在舟头，一双白腿并拢：“可是，师傅，为什么要刺杀湘王呢？”

  圣姑道：“因为朱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该死！”

  “是吗？”龙雪儿脸庞上现出疑惑之色，咬了咬唇：“阿爹说你们白莲教都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追求天下大同，也就是说，你们都是好人……”

  “你阿爹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好人，所以你要听话。”圣姑的声音难得的柔了几分。

  龙雪儿点了点头，脸庞上却始终有一抹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