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情离开东川的第八年。

  荒域雪原。

  为了寻这万毒草，她苦苦寻了八年。

  这些年她横遍三国，也偷偷回了几次栎国，却也找不到万毒草的所在。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毒草。”

  顾长情心里一个声音这么说着，完全是嘲讽她。

  会有的，我会找到的，哪怕再来一个八年，十八年……我都会替他找到。

  “你能找到吗？你的时间有多，他的可不多。阎王爷可坐不住，那么好看的美人，谁不想早点带走？”

  “韩棋，东川最后一任王，早在你离开的第二年就已经死了。”

  顾长情奋力摇头，往前奔去。

  你骗我，韩棋不可能死的，只是毒而已，他是怎么……

  对了，是什么人下的毒？

  “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当什么毒都能杀得了人皇？他会变成那样，都是拜你们所赐，还有那个盛帝楚瑟！”

  顾长情的信心已经被尽数击溃，她停脚，前方是一片深潭。

  “前面乃沉渊潭，和冥界沉渊潭是密不可分的，不过，这潭下可不是通往冥界的路，跳下去，纵然你身手了得，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有用活口罢了。”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心，在你排斥自己就是慕离的时候我就存在了，没有我，你哪会这么顺心顺意？顾长情，下辈子，你觉得段归行会如愿吗？醒来的如果是慕离，应该会更好的，慕离能救东川，能救韩棋，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顾长情冷哼一声，没再和她纠缠。

  她走近沉渊潭，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你要做什么？顾长情！你跳下去了，就别想着下辈子能够转世了！你这个丫头！跟段归行一样，都是疯子！”

  那我这个疯子可不能遂了你的愿，如果真有什么下辈子，醒来的，一定不会是慕离。

  顾长情转身转了一圈，向后倒去。

  这命，交代于此，我顾长情，不算亏。

  韩公子，这辈子没来得及救你，是我的过失，还有临安那位白衣公子，欠你的承诺，也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还上。

  还有盛帝……太平盛世，不能陪你一起看了。

  顾长情含笑而下，她没有绝望，倒像是带着希望，逃离了这人世间。

  “顾长情——”

  一道声音划破天际，预料到的司容，还是追上来了。

  然而，就算他来了，也救不了她。

  ……

  栎国，长安城。

  盛帝楚瑟手指微微发着抖，盖章拿了两次才拿稳。

  这份不安，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顾长情，甚至为了先帝给他赐下的婚约，这持政十三年来，也不曾立过任何一位嫔妃。

  即便没有子嗣，他也不着急。

  栎国还有一位四皇子，楚涵已经有了一子，他早已决定传位人选了。

  ……

  盛帝十三年，顾长情不请自入沉渊，卒年三十八岁。

  盛帝七年，东川之王韩棋殡天，时年三十一岁。

  ……

  盛帝在位三十九年，等着一位再也不会归来的佳人，独自看着盛世拉下帷幕。

  （无名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