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官，马统制一瞪眼，“你看我干什么？还不照这位兄弟的话去做？给人家赔钱道歉！”

  这小子无奈，只好低着头、红着脸，对那父女俩抱拳行礼，“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陪完了礼，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交给老头。老头连连摆手不敢接。

  张宪一把接过不由分说塞到老头手里，“给你就拿着。赶紧带着姑娘走吧，今后换个地方，别再来这儿了！”

  “不！”马建波来脾气了，他用手一指老头，“今后你就来这儿，就到这家酒楼唱。我看谁还敢再捣乱？再有人骚扰你们唱曲的，你就直接报我的名字。我叫马建波，是福建水军的！谁不服，让他来找我！”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老头父女俩趴地下就给马统制磕头。马建波伸手把人搀起来，一脸的得意洋洋。

  四下响起了一片赞美叫好声，“好！”“好样的！”“马统制干得好！”有人鼓掌，还有人吹了口哨。

  马建波双手抱拳冲着酒楼上的食客们做了个罗圈揖，“诸位，今后这酒楼再要发生此类事件，欢迎大家出手见义勇为、惩恶扬善！凡是发现有我水军中的官兵办了坏事的，你们可以直接把人扭送到我的水军办事处。我给见义勇为的壮士发奖励！”

  “好哇！”掌声更热烈了。

  张宪一瞅，咦，这个马建波可以呀，这家伙表面上看着彪悍，竟然还有这种心眼，知道借势扩大影响？

  要知道，这年头没有太多的娱乐方式，老百姓们街头巷尾的传播市井新闻可是相当厉害的。马建波今天当众来了这么一手，明天立刻就会传遍整个福州城。说不定再过俩月就把他说成是菩萨下凡、天神附体也不是没可能！

  厉害！张宪暗竖大拇指。

  事情处理完了，马统制再次邀请，张宪不好一再拒绝，只好跟着马建波进了包间。花春生、蛮牛、梁旺跟了进去。时小川领着六名护卫继续坐在外面大厅里吃喝，顺便也担任警卫。

  马建波把他那个闯了祸的手下也带进了包间。包间里本来算上马建波就俩人，现在一下子多出五个，就是七个人了。叫伙计又给加了几张椅子、几套餐具，众人团团围坐了。

  闯祸的军官一进来就给包间里坐的另外一位行礼口称肖大人。张宪估计，这位很可能就是另一位水军统制官肖伟。不过人家没报名，他也就装作不认识。

  大家伙儿团团围坐了之后，马建波先是向那位肖大人讲了外面刚才发生的情况，顺便又训斥了那军官几句，接着向张宪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福建水军另外一位统制官，肖伟，我的好哥们儿！”

  一指那闯祸的大个子，“他叫海军，是我手下的水军统领。他就是个混蛋，只不过打起仗来倒是一员猛将。刚才要是把他送到官府按律治罪，恐怕他的军籍就保不住了。像他这样会带兵、能打仗的军官我们福建水军也不多，所以我才会替他求情。”

  “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在哪行高就？”介绍完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马建波就问张宪的底细。

  事到如今，张宪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我叫张宪，从临安来。”

  “张宪？哎呀，原来是侯爷驾到，末将参见侯爷！”马建波赶紧站起来躬身行礼。

  忠昌侯张宪要来福建接替节度使，他早就得到消息了。刚才在外头演那一出，其实就是想让自己有个好口碑，将来张宪来了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没想到身边这位气质非凡的年轻人，竟然就是新任的福建军节度使，忠昌侯张宪！

  想到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马建波脑门子上的汗都出来了。幸亏他出面处理的时候没有袒护自己人，要不然，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奋斗，今天这一下就全完了！

  一直端坐稳如泰山的肖伟也赶紧站起来行礼，口称参见侯爷。至于那位海军，都傻了，傻乎乎愣到那儿，连行礼都忘了。

  张宪哈哈一笑，摆手示意大家落座，“各位快请入席。我是来品尝福州美味的，刚才在外面可没吃好，怎么？你们都站着不想让我吃了？坐坐坐，都不用拘束。”

  马建波和肖伟客气了两句都坐下了，海军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地下给张先磕了一个响头，“侯爷，刚才是我的不对，请侯爷严惩！”

  张宪看了看他，脸上的笑容一敛，“你叫海军？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不是张宪，或者说我不是福建军节度使，那么我来问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承认自己办了错事吗？”

  海军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也许不会。”

  马建波气的一拍大腿！这混球，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张宪却点头笑了，“呵呵，果然是直性子人。好了，你起来吧。这里是酒楼，不是中军帐，你别在这儿跪着了。我告诉你，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咱们在坐的全都是军人。咱们不耕地、不养蚕、不种菜、不养猪牛羊。那你说，咱们吃的用的都是哪儿来的？”

  “这，这都是用军功挣的！”海军脸红脖子粗的憋出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偷眼见马统制正拿眼睛瞪他，吓得他赶紧把头低下了。

  “军功挣的？呵呵，这也没错。不过，你有军功，那些刚参加军队没打过仗的新兵哪儿来的军功？他们没有军功，难道军队就不管饭？不发军装了？还有你，你有军功，可是你的军功有多大？够你连吃带用多少年？够用一辈子吗？”

  “末将不知，请侯爷指教！”张宪算是把莽汉海军给彻底唬住了，这家伙抱拳作揖，向张宪真诚的请教。

  “你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听着，你们都听着。咱们这些当兵的，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口袋里装的，全都是老百姓给的！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咱们要对不住百姓，那就是对不住父母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