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啊！今天不上班吗？”萧父早上一出门，见萧玉一身休闲装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茶几上的杂志，好奇问道。

  萧玉闻言，合上杂志，往厨房走去，“对，今天和别人约了喝咖啡，晚些出去，爸，粥我已经煮好了，皮蛋瘦肉粥，还蒸了三个鸡蛋，您先去洗漱吧！”

  萧父脖子往厨房凑了凑，眼睛带光的盯着萧玉刚刚揭开的粥盖，香的他直咽口水，一脸笑嘻嘻地道，“嗯……真香，退休四年多了，还是第一次吃到你们做的早餐咧，我得赶紧把自己收拾好了。”说着就往洗手间冲去，留下一路的马蹄声。

  萧北辰一出门就见萧父火急火燎地往洗手间钻，差点和他撞了个正着，皱眉，“爸，洗手间地上滑，一把年纪了悠着点。”

  萧玉在厨房听闻，笑了，父亲每日三餐的辛苦付出是值得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比什么都好，只是，她突然眼神黯淡了下来。

  洗手间被父亲霸占着，萧北辰只好来到客厅，见萧玉在厨房捣鼓，好奇走了过去，“早，姐，难怪刚刚爸这么高兴，原来是有免费早餐吃了。”

  萧玉笑道，把刚刚盛好的粥递给萧北辰，“来，端到桌子上去。要是哪天爸爸吃到了你煮的早餐啊！那才叫一个高兴呢？”

  “我煮早餐？你饶了我吧！”萧北辰想也不想地否定萧玉的提议。

  萧父今早吃了史上最饱的一餐，拍着肚皮一会儿看看萧北辰，一会儿睨睨萧玉，忽然大叫一声，“阿玉啊！你刚刚说和谁约了喝咖啡啊？能让你翘班去约会的人一定很重要吧！男的还是女的？”萧父越说到后面越来了兴致，盯着萧玉说了这么久的话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尴尬了。

  萧玉把萧父身子扶正，然后瞟了眼对面的萧北辰才继续道，“一个四年前的朋友。”

  “四年前的朋友？”萧父重复了一遍萧玉的话，忽然又凑了过来，“男的还是女的？”似乎这才是重点。

  “哎呦！爸，你好好坐，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萧玉受不了萧父今天如此火辣辣地直视。

  萧父笑哈哈地一边坐正身子板，一边应道，“好的好的，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女的。”萧玉说，但她是看着萧北辰说的。

  萧北辰喝粥的动作一滞，很快表面上又恢复到分平浪静，只是暗地里，谁知道依旧是表里如一，还是波涛汹涌呢？

  萧父一听是女的，刚刚的兴奋也瞬间散了去，肩膀也垮了下去，嘀咕道，“我还以为是男的呢？阿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啊！工作是做不完的，你不能只要工作不要生活啊！还有阿辰，你也一样，可不能学你姐姐，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也带回来给我瞧瞧，我可是很民主的，主要你喜欢，那女孩心不坏，我绝对支持。”

  萧父说了这么久，奈何餐桌上的其他两人都没有听进去，见没有反应，只得无趣地闭上嘴巴，只是在闭上嘴巴的最后一秒，做了最后地挣扎，“这人老了啊，说话都没有人听了。”

  萧玉轻笑，“好了，爸，还诉苦上了？我们听着呢！我这男朋友可不知道在哪个天涯海角，只得慢慢等喽！”

  萧父白了她一眼，“自己又不出去找，还等着从天上掉下来吗？”

  萧玉再不能继续留在餐桌上了，要不然还不得扯到哪里去，捞起玄关处的包包正准备逃之夭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背着餐桌说了句无厘头的话后便拉开大门跨了出去，留下萧父一脸懵逼。

  “阿玉说什么了，什么enjoy life ffee，窗边长椅子？”

  “不知道。”萧北辰头也不抬地冷冷回了句。

  萧父很精准地识别到了危险气息，立马识趣地合上嘴唇，言多必失。虽然这小儿子这两年和他话不多也不少，但他还是不敢把在萧玉身边口无遮拦地语句挪到萧北辰身上去。

  日出东南，蓝天白云。

  萧北辰站在二十八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奇怪自己怎么会有了欣赏日出的心情。

  也许，因为她回来了。

  今早萧玉最后的一句话，他听明白了，那条长椅子他一个人坐了四年，承载了他四年所有的思恋。

  王甜甜推开门，就看到萧北辰背对着她站在窗前，espresso的香味飘入她鼻中，还是这样，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泡咖啡喝。只是，她总觉得今天的萧北辰似乎很不一样，感觉没有把心带到公司里来一样。

  萧北辰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问，“什么事？”

  “哦。”王甜甜忙把手中的文件递给萧北辰，“这是上个月华南地区各门店的销售数据汇总，萧总您过目。”

  “放桌上吧！”萧别辰瞥了一眼王甜甜手中的文件没有伸手去接，他今天似乎没有心情工作。

  王甜甜出门时狐疑地再次看了眼窗前的萧北辰，绝对有问题。两年前，她毕业时抱着侥幸的心理投了enjoy life ffee公司的简历，没想到萧玉依旧记得当初的诺言，为此，她很顺利的成为了enjoy life ffee公司的一名正式员工，萧玉给了她两个空缺的职位，一个是在她的下面，跟着董秘工作，一个是营销中心总经理助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只因为总经理是萧北辰。

  杨墨很早就站在了enjoy life ffee门口，她依旧不喜欢迟到，依旧约会喜欢一个人提前到。店铺也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简单的玻璃门，那对被她推过无数次的门把好像都没有换，一看就很老旧了；灰色的沙发，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满屋子的鲜花也依旧和四年前一样，窗边橘色的花叫什么名字，好像叫……非洲菊，玉姐和她说过；还有前台上那瓶百合花，杨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服务员见杨墨一直盯着百合看，不禁说道，“这花是我们老板吩咐的，每天都要换最新鲜的，”说着还摆弄了几片没有长好的百合叶，“还有这个瓶子，是我们店里最珍贵的东西了，工作第一天，老板就说，谁打碎了谁走人。”

  杨墨不禁抬手抚摸，“是吗？”

  萧玉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墨在欣赏那瓶百合花，远远看去，依旧和四年前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气质，站在那里不动，满屏的岁月静好，只是，杨墨啊！你知道阿辰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吗？

  服务员眼尖地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萧玉，忙打招呼，“董事长，早。”

  萧玉淡淡点头，迎着杨墨的目光走上前去，“两杯espresso。”

  杨墨急忙对着刚刚的那位服务员摇手，“一杯就好了。”

  萧玉诧异地看向杨墨，“呵！”她讽刺地轻笑一声，“看来还是瑞士的芝士和牛奶合你的胃。”

  杨墨不纠结萧玉的冷嘲热讽，她知道自己当年不辞而别不够地道，对不起她们的友情，跟上萧玉的步子来到窗边。

  萧玉坐下拍了拍椅子扶手，说，“还记得这条长椅子吗？”

  她当然记得，这条椅子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每当空闲时，就摊在上面闭目养神。

  服务员很快端来了咖啡，走时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杨墨，她总觉得很眼熟，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拍拍额头，心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啊！

  “来我的店里就喝一杯水，这让员工看见，还以为我小气呢？”

  “额，不是，我已经戒了咖啡了。”杨墨急忙解释，看着萧玉不急不缓的动作，她觉得一阵恍惚，有太多太多的事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玉姐，最近工作忙吗？”杨墨找些日常话题打破尴尬。

  萧玉没有直接回答眼墨的问题，而是环顾了一圈周围，“你不觉得摆设都没有变吗？”

  像终于找到了杨墨熟悉的话题，“是啊！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沙发都是原来的摆设，还有这瓶花，非洲菊，和以前一模一样。”

  “是的，确实一点都没有变，不过只有这个店铺是这样，其他的店铺都与时俱进着呢？”

  三言两语，又把杨墨打回沉默。一阵心痛，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萧玉冷讽地说，“不打算和我说一下瑞士的美景吗？听说去过的人都不想回来了。”

  美景吗？确实是美，只是她四年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医院里，就是在房间里，去过的地方实在是少之又少，杨墨挑她最熟悉的说，“日内瓦湖上有一个很大的喷泉，但他喷起来的时候，所有住在日内瓦的人只要朝它的方向望去都可以看到。”

  萧玉斜眼睨了一眼杨墨，见杨墨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不禁再次嘲讽道，“就说完了？四年在瑞士就看了一个日内瓦喷泉？哼！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懂风情。”

  杨墨选择性忽略萧玉的语气，“阿辰最近忙吗？我……”

  “这话你应该去问阿辰。”萧玉打断她。

  阿辰，她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杨墨心里想，他应该恨死她了吧！当年对着他说了那么狠心的话，可是，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不过，现在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墨了，她有一个名义上的丈夫，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儿子。

  “阿墨，你真狠心。”萧玉顿了顿说，“我永远忘不掉阿辰在他毕业会上喝的烂醉如泥的样子，他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你知道吗？你一走就是四年，四年里，你就发了一份邮件，之后就是了无音讯。”

  杨墨听得浑浑噩噩，他真的当着那么多的人哭了吗？还有，不是她了无音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么多，刚去便动了手术，每天被疼痛充斥着大脑。

  “对不起。”

  “这话你应该去和阿辰说。”萧玉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玉姐，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那是怎样？”萧玉等着杨墨说下去。可是杨墨最终没有吐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告别萧玉，杨墨走在深冬的街道上，依旧和当年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