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离婚
作者:江南四叶      更新:2022-12-16 14:02      字数:5732
  杨墨握打蛋器的动作顿了顿,自从母亲来唐家大闹了一场之后,她就一点都不好,唐魏前些天说的那句“你没有我依然可以若无其事的上班、吃饭、睡觉,就像你可以几年都不和你妈妈联系,也依然可以若无其事的和我们说说笑笑。”就像烧红了的铁烙子在她心口上印下了一个血红的红印子,她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母亲的事情而吵架,可是最后却是把母亲当成了吵架的利剑。

  她极力的想忽略,可是她知道,唐魏心里是有隔阂的,要不然就不会那样顺口说了出来。她也知道唐父唐母心里是有隔阂的,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害怕出去了,也不会对她客气起来了。

  她微微笑了一笑,极力不让自己的脸上有不适宜的表情,道“我们很好啊!对了,唐魏后天要去瑞士了,想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回国来发展,但我这次不和他一起去。”

  “啊……你们打算在国内发展了呀!那太好了,我以后可以天天来找你了,想想就开心,可是,你这次真不和唐魏一起去瑞士吗?那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一诺口无遮拦的说。

  杨墨迟疑,问“一诺,可是他明明就只需要半年就可以回来了的,他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一诺无语的看向杨墨,道“所以你觉得半年一点都不长是吗?”

  “我……”

  她其实真觉得半年一点都不长,以前,她几年都见不到父亲和母亲,也那样过来了,父亲半年或者一年给她打个电话,母亲甚至二十多年都不给她打一个电话,还不是就那样过来了,尤其是现在想起来,就是一刹那的时候。但一诺既然这样问了,想必她一定和自己的观点是不一样的。

  可是她和唐魏这半个月吵架了好几回,她真的不想再吵了,她很累,再把这些矛盾带到瑞士去,想起那吵架的日子,她心里就闷的慌。

  唯一避免的方法,她觉得就是暂时先不要见面。

  一诺看杨墨忧郁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是结过婚又离过婚的人,深知夫妻之间要是有个隔阂,就会越隔越宽,尤其是刚刚杨墨对她的回答,她不相信他们现在是很好的。可是他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明明上次看起来很恩爱的。

  为了不让杨墨尴尬,她走开了,走到一旁去和面粉与蛋黄,装作自然的样子忽然道“阿墨,我忽然想起来那个赌约要怎么惩罚你了?”

  杨墨吃惊的看向她,道“这么快?说吧!要我做什么?”

  一诺扬起眉毛,狡洁的一笑,道“你答应我这次和唐魏一起去瑞士。”

  杨墨一愣,久久没有说话,她若有所思的看向一诺,“一定要是这个惩罚吗?”

  一诺走过来耐心的说“阿墨,你听我说,你要是这次不和唐魏一起去瑞士,你们之间一定会埋下火引子的,我是过来人,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杨墨沉思了一会,最终答应了一诺,她想一诺是不会骗她的,她更不想和唐魏的婚姻产生破裂。

  两人又开始一心一意做起甜点来了,正讨论着样式,服务员走进来对一诺说外面有一位萧先生想见她。

  一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她对杨墨脱口而出,“真巧,你朋友来了。”

  杨墨迟疑了一会,道“萧北辰?”

  “你还认识几个萧先生呀?”一诺打趣道,随即向服务员说“你请他进来。”

  萧北辰一进后厨,便看到了杨墨。

  杨墨从服务员出去时,便一直看着门口,她为这几天一直躲着萧北辰而感到尴尬。见萧北辰进来,她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笑道“好巧啊!真没想到你会来一诺的店里买甜品。”

  萧北辰也是意外,他这几天经常来这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这家甜品店的老板是上次在机场见到的杨墨的朋友,尤其是这些天杨墨一直躲着他不愿意出来,他就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道“是啊!好巧。”他目光扫过杨墨戴着手套的手,道“你们在做甜品吗?”

  杨墨见萧北辰表情自然,不像是责怪她的样子,心中也舒坦了很多,脸上也不是尴尬的表情了,自然的接道“对呀!一诺在教我学做甜品,你今天真有口福,等下多给你做一份。”

  一诺撇撇嘴,心想,哪里巧了,明明你就天天来,不遇上才是真巧呢?但她还是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萧先生,既然这么巧,要不你也一起来帮忙吧!阿墨还想做饼干呢?我们正巧找不到帮手。”

  萧北辰自然求之不得,笑道“能为两位美女打下手是我的福气。”

  他看向杨墨打蛋清的大碗,笑道“苦力活就交给我吧!”

  说着就去把杨墨手中的打蛋器接了过来。

  杨墨笑道“明天手臂要是酸痛,可不关我们的事情哦!”

  “怎么会呢!萧先生的手臂就算是酸痛,那也是绅士的酸痛。”一诺插嘴道。

  萧北辰笑道“当然,当然,求之不得的酸痛。”也是甜美的酸痛。

  有了萧北辰的帮忙,厨房变的热闹了起来,速度也快了起来,杨墨还担心今天做不完蛋奶酥和饼干,现在倒不用担心了。

  唐魏一踏进店门,便听到后厨传来的笑声,他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心想,看来今天是来对了,后厨的门没有关,他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却在中途僵住了。

  他为什么在这里?

  萧北辰见蛋清打出了泡泡,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笑道“墨,你来帮我看一看是不是可以了?”

  杨墨一听,忙走了过去,从桌上拿来一根筷子插在泡泡上,筷子没有倒下,她激动的大叫“一诺,一诺,是不是这样,蛋清是不是弄好了?”

  她激动的把碗拿去给一诺看。

  一诺扫了一眼,竖起了大拇指。

  杨墨见了,抑制不住心中的跳跃,转过身对着萧北辰笑道“阿辰,你真棒!”

  萧北辰是杨墨走开后就跟着她一同来到一诺身旁的,他看着杨墨眼里的星光不禁失神,注意到她耳鬓的碎发垂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把它们都别在了杨墨耳后。

  杨墨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谢谢。”

  本来是很正常的画面,可是看在唐魏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尤其是想到杨墨和他争吵跑去萧北辰那里过夜,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愤怒的转身离去。

  由于萧北辰的到来,杨墨多做了一份饼干,蛋奶酥没有萧北辰的份,他自己捏了些碎渣往嘴里送,杨墨不好意思的说“下次有空给你补上。”

  萧北辰笑道“好啊!”

  他扬了扬手中的饼干,继续说“下次饼干也想吃。”

  一诺插嘴道“阿墨这么贤惠,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还是要来打蛋清的。”

  杨墨忍不住噗嗤一笑,接上一诺的话“对对对,你是干苦力的,要吃甜品,必须要付出劳动。”

  萧北辰笑道“那是没问题,随叫随到。”

  杨墨回到家已是晚上七点多,一开门,火箭便迎了上来,摇着尾巴,她忍不住在门口逗乐它几下。

  唐母见杨墨回来了,急忙走过来抓着杨墨的手臂小声焦急的说“杨墨啊!你可算回来了,唐魏今天不知怎么的,把自己关在房里,晚饭也不吃。”

  “啊……”杨墨不解的问,“为什么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唐母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今天出去了一会,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杨墨心中也是不解,今天出去的时候,看到唐魏还是好好的,她向唐母安慰道“妈,你先别着急,我去看看。”

  杨墨来到房门外扭了下门把,竟然没有反锁。

  她走了进去,屋里黑漆漆的,一片静寂,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把灯打开,屋里空洞洞的,没有找到唐魏的身影,心里隐隐升起一缕不安的气息。

  忽然阳台上一抹黑色的影子站了起来,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唐魏,她急忙走了过去,把手中的蛋奶酥和饼干扬起在唐魏面前,笑道“唐魏,你看,我在一诺那里做了蛋奶酥,还把饼干也做好了,饼干你和kar可以带去飞机上吃,对了,你要不要先尝一下,这种曲奇饼干太甜了不好吃,所以我没有加很多糖。”

  说着就去解包装袋,见唐魏没有动作,她捏起一块放在唐魏嘴边,哄道“嗯……真的很好吃的,我试过了。”

  唐魏垂下眼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嘴边的圆形饼干,侧过了脸去,讥讽道“我不吃这么肮脏的东西。”

  肮脏的笑容做出来的饼干。

  “你说什么?你说它肮脏?”杨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唐魏的侧脸,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唐魏是那样的陌生,“我今天做了一天,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唐魏忽然冷笑了一声,他转过头来,“你觉得我说重了?”

  “是。”杨墨冷冷的应道,“你应该和我道歉。”

  唐魏扫过杨墨手中的饼干,接过来往房间里走,杨墨以为他要品尝,把刚刚的不快抛入了脑后,满怀期待的跟着他进来,却见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手一倾斜,饼干全部从盒子里倒入了垃圾桶内。

  杨墨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但唐魏手中空空的饼干盒却让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对不起。”唐魏盯着她,嘴角讥笑了一下,轻飘飘的说。

  “你……”杨墨想不出任何词汇来骂他,她只觉得心像被人摘了下来。

  良久,她才找到了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你不吃就算了,何必这样把我的一片心意……倒进垃圾桶里。”

  她本来还想和唐魏道歉,要和他一起去瑞士,现在看来,再没有说的必要了。

  “你生气了?”唐魏走到杨墨身前,盯着杨墨一起一伏剧烈的胸膛,明知故问道,“不过我真好奇,像你母亲那样骂你,也没看你生气的这么厉害。”

  杨墨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泪水不自觉的涌出眼眶,她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掌心被掐红了,指甲却惨白一片。

  他曾经是那样的温柔,甚至给过她第二次生命,而如今,他却用她内心最脆弱的一处来刺她,她要问清楚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努力平复住气息,“告诉我,你现在为什么看我这么刺眼,如果是我对你瞒了我家里的事你对我有看法,我认。”

  唐魏终究不忍看到杨墨的泪水,可是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却像蚊子一样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淡淡的说“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见萧北辰,我们依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母亲的赡养费我每月出一千。”

  “你说什么?”杨墨看向唐魏,“我不知道阿辰是哪里得罪你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他断绝往来,你不觉得你这样太狠心了吗?还有,我母亲的赡养费我自己会出,不用你操心。”

  “你觉得我狠心?”唐魏猛地站了起来,怒瞪着杨墨,“你见过男女朋友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的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纯洁的异性友谊,你这样不同意,是对他放不下,还是想留个备胎?既然你不要我出赡养费,我也没必要费钱不讨好。”

  “你变了。”杨墨强忍住哽咽,无力的说,“你不再是以前的唐魏了,你变的自私、小气、不讲理。你以前会抓着我的手,陪我在手术台边给我勇气,会不怕辛苦给我做了三年的菜,你还会陪着我去看阿辰,会在走廊上等我几个小时,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明明知道我母亲是我心头的大刺,你还一遍又一遍的拿出来刺我。”

  当晚,杨墨跑去和金宝睡了一夜,看着沉睡中的金宝,她不停的掉眼泪,金宝啊!你告诉妈妈,妈妈应该怎么办?

  晚上,杨墨感到又饿又渴,于是走出去想去吃饭找点吃的,却在经过唐父唐母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门没有关紧,她不是有意偷听的,可是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

  唐母说“你说这些天唐魏怎么变了这么多,不是喝酒就是不吃饭。”

  唐父叹了一口气,“我看自从杨墨她母亲过来大闹之后,整个家就变了。”

  唐母说“我也这样觉得,本来以为娶了一个贤惠的儿媳妇,没想到把家里弄的一地鸡毛,我现在都不敢出门,看到邻居的,都低着头匆匆走,生怕她们拉着我问。”

  “哎……”唐父又是长叹了一声,“可不是吗?我现在天天憋着家里,都要窒息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们离婚吧!”

  唐母说“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不适合说这种话,要是杨墨自己主动提出来就好了,我们家唐魏条件这么好,不怕再找不到老婆,只是金宝是我们孙女,就怕她一定要带走。”

  唐父说“想是这样想,你看杨墨家那个样子,她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唐魏这棵摇钱树,而且又生了金宝,到时候肯定会要我们家出一大笔离婚费。”

  杨墨再听不进去了,心中忽然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喝了,她又折回到金宝房间里去,坐在床沿上再次盯着金宝发呆,唐父唐母的话犹如在耳,他们也许是故意把门虚掩着的,就是要让她自己觉得羞愧,然后离开唐家。

  母亲大闹那一次也是一样,她们委婉的把自己撇清。杨墨曾经以为她遇到了好心人,原来都是表面上的,当她的缺点暴露出来时,他们便想远离她了,从前的种种关心,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她是个没有缺点的人,现在让他们家难堪了,都是心疼他们自己和儿子,没有谁会关心谁对谁错,她始终是个外人。

  第二天,杨墨第一次没有早起为大家做早餐,唐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餐桌上静默的空气却在无声的告诉杨墨,这个家没法待了。

  饭后,杨墨跟着唐魏来到房间,唐魏开始在整理行李了,她把她的箱子拖出来,把重要的东西都塞了进去,也不看唐魏,一边塞一边说“我和你一起去瑞士,金宝也一起带去。”

  唐魏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诺诺的问“你和我一起去?”

  “是。”杨墨想也不想的应道。

  再回瑞士,家里什么都没有变,但她变了,她不再常笑了,唐魏也开始觉得奇怪。

  在一个阴天的周日,吃过早餐,金宝和karl在房间里玩耍,唐魏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报纸,杨墨站在窗边对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趁着这个机会,她应该要说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唐魏冷静的说“唐魏,我们离婚吧!”

  唐魏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既然我们现在谁都不开心,又何必拴着对方呢?”既然开口了,杨墨也不怕再多说一遍。

  唐魏冷笑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冷冷的说“这么多天了,你终于说出来了,难怪你突然要跟着我来瑞士了,原来是想来这里办离婚证。”

  “既然你要这么想,那就这样想吧!我无话可说,我们有空就去把离婚证办一下。”杨墨淡淡的说。

  “你要多少离婚补偿?不过金宝我是不会让给你抚养的。”想起这些天杨墨的冷脸,唐魏忽然觉得就算把杨墨拴在这里,也再不会有之前的笑声,既然她要离婚那就离婚好了,这些日子来的争吵,他也吵累了。

  杨墨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她看向窗外,道“我不要离婚补偿,也不会和你争金宝的抚养权,只希望你能答应让我经常去看看金宝就好了。”

  “你什么都不要?”唐魏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墨,这么好的便宜不要,他怀疑杨墨是不是傻了。

  “是,我什么都不要,我会在这边一直等到你把辞职的事情都弄好,karl这个学期的课程完成后再离开。”杨墨肯定的说。

  唐魏一时猜不出杨墨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他觉得自己看不透杨墨,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离婚的念头是不容打消的。

  可是他不会同意的,哪有夫妻一吵架就谈离婚的,要是这样的话,民政局的门口岂不是天天车水马龙。但是杨墨这次仿佛是来真的,她搬去了客房去睡,每天和他说话时总要搭上离婚的话题,铁了心的样子。

  这天晚上,他实在忍无可忍,气冲冲来到她床前,任他怎么唤都唤不醒,他终于相信书上说的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离婚吧!我答应你。”

  一句脱口而出的气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可是杨墨却忽然醒了似的,她支起了身子,她只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生气的,可是她不能不说,“那这个星期三一起去把手续办了吧!我知道你星期三不忙的。”

  他连推迟时间的机会都没有,心,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