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就如同鬼魅一般站到了她面前，他很高却还是低着头让宋霁月看见了他阴鸷的眼睛。

  宋霁月一直以来都很害怕七皇子，尤其是今天，他那一拳真的一点放书都没有，一拳砸在玄其允脸上只怕真的没什么好结果。

  现在他这样子看着自己，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七哥！你别吓到霁月了！”玄锦瑟一把把宋霁月拉到了身后护着，“霁月不是帮着九哥，就是不希望事情闹大而已。”

  七皇子瞟了一眼玄锦瑟，又直勾勾地盯着宋霁月，“是吗？”

  宋霁月直接楞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回答，原来七皇子现在来找自己的茬是因为刚才喊住手？

  宋霁月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样一件小事也会别人记在心里，一时间真是难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才想过要和玄其允保持距离，以保证自己和卫国公府的安全，现在直接被七皇子质问，众人都看着呢，自己的回答势必关乎重要。

  宋霁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没有帮着他，就是看他可怜而已，而且太傅也快到了，要是被他瞧见打架了，肯定要被说到皇上那里。”

  六皇子也适时地出来，把七皇子拉回去了几步，“老七，别这么大火气，你也听见了，走吧。”

  七皇子这才勉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群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去。

  只是宋霁月没有发现她们走得这条路上用叶子花隔成的花墙旁边，玄其允一瘸一拐地走着，宋霁月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已。

  可怜。

  .

  玄其允站在那里良久，久到小闻子出来寻他，看见玄其允眉角的淤青还有身上一道道的伤口，就知道他又被打了。

  小闻子多愁善感的，一边帮他处理，一边哭，“主子……主子……你疼了就喊一声……”

  玄其允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小闻子跟了玄其允这么久，虽然算不得完全了解玄其允，但是能分辨出主子生气还是高兴。

  现在，主子周身就笼罩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嘴唇一如既往的紧紧抿着，看起来实在是有几分可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其允才开口，“小闻子，我们……可怜吗？”

  在这宫里长到这么大，出了落井下石的人，他遇见的就是觉得他可怜的人，带着慈悲的眼神看着他，偶尔施舍一点东西给他，然后就自我感动到不行，然后丝毫没有改变他的任何境遇。

  这就是可怜吗？

  小闻子不敢搭话，却看看玄其允的表情，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主子……奴才没有什么学问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生活的，但是我希望以后我和主子都可以吃好饭，穿好衣，就连虫子大人也可以睡好的窝就好了。”

  “所以现在的我们很可怜？”

  小闻子忙慌的摆手，“和主子在一起，奴才不可怜，只是奴才觉得主子不应该过现在这样的生活，被别人看不起，别欺负，吃不饱穿不暖的，多憋屈。”

  听完他的一番话，玄其允迷惑了，也累了，便躺下去睡觉了。

  小闻子没有文化也觉得自己两个可怜了吧。

  玄其允有些艰难的翻了一个身，左边肋骨地方的淤青让他疼的险些呼出声来，但是还是忍住了。

  他有些迷茫，或许自己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他还没有忘记三四岁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母亲总是抱着他，告诉他以后要当一个最平凡的人。

  他听进去了这个要求，后来母亲走了，他变成了一个人整日在宫里晃荡被人欺负，再后来被老太监带去养着，一直到了现在。

  除了那一次意外，他都听了母亲的话，当这个宫里最平凡最低级的人，可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真的忍不住质疑自己到底对不对。

  .

  冬日，宋霁月越发的懒怠，不想起床去上太学，玄锦瑟都懒得等她，自己先去了，留到宋霁月自己去了迟到去后头罚站。

  祝太傅又照常让众学子写一篇小文章交上去，宋霁月皱着眉头实在是不会写，又瞥见玄其允竟然已经写完了两张纸。

  “你这么快，快帮我念念，我写。”

  玄其允就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自顾自的把已经掉了很多毛的毛笔放回了笔架上，拿起两张纸，行云流水的起身走了上去，把稿纸交了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宋霁月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玄其允忽略，可是这一次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玄其允对她的排斥。

  一想到这个，宋霁月捏着笔思绪乱七八糟的，她确实是要打算和玄其允保持距离，但是她还没有付出行动啊，为什么玄其允反而先不理自己了？

  宋霁月有些想不通，被人不理睬的感觉真不好，一直到了玄锦瑟和她一起走到了那天的小道那里，她突然意识到该不会那时候她说的话被玄其允看到了吧？

  宋霁月想到这个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就好像背着别人说在和不和好朋友玩了，结果扭头又和好朋友一起玩，其实对方早就发现了。

  她正是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条地道出宫去，当时她只是害怕惹祸上身才这么糊弄七皇子的，谁知道还被他听见了，这真是太尴尬了！

  .

  到了第二天，宋霁月还特意装了两包小零食，心里打算和玄其允道歉，可是一进教室，六皇子就喊住了他，“霁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准你听了高兴！”

  宋霁月心情不好，敷衍道，“还有这种好消息？说来听听？”

  “你二哥要回帝都了！”

  宋霁月果然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居然真的让她高兴的好消息，她都快一年半没见到宋雨柏了！

  听到亲人的消息，宋霁月连之前想着和玄其允道歉的事情都忘记了，一个劲的和六皇子讨论关于宋雨柏的事情，六皇子和宋雨柏果然是好友，提及到他面上的笑容都更深了。

  宋霁月和他说笑完，要回去自己的位置上，就和七皇子对视上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嗖嗖的样子，顺便还毫不犹豫的赏了宋霁月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