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其允盯着宋霁月眼睛看，然后缓缓的走近来，宋霁月因为被捂着口鼻呼吸有些不顺畅，直面死亡让她害怕眼眶里充满了泪花，已经模糊到看不清面前的玄其允了。

  她后悔自己不应该跟着过来，从他往集贤居完全相反的位置走就应该发现不对劲的。

  结果下一刻玄其允开口，“你不用喊了，这里没有宴会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宋霁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下一刻玄其允就示意后边的杀手放开了宋霁月，然后伸手把她拉进了方才狭窄的假山中间。

  宋霁月果然没有喊叫，被玄其允伸手拉住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死。

  她还没有站稳就被玄其允毫不留情的推搡在了假山上，假山上有青苔，又一直下雨，潮湿又阴冷，她也着实被撞疼了一下，然后下一秒玄其允就弯下腰靠近了她。

  这个姿势像极了现代偶像剧里最经典的壁咚，可是此时此景，宋霁月真的无法脑补这个场面，玄其允的眼神冰冷至极，盯着宋霁月就好像是雄鹰盯住了猎物，下一秒就要捕食的感觉。

  “为什么要跟着我？”

  宋霁月斜眼看过去，发现那杀手早已不见了踪影，然后忽然想起自己跟着他目的，面色顿时就不好了，蠕动了一下嘴角，“我……想和你道歉……所以……”

  玄其允却冷淡一笑，“不需要。”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是七皇子他威胁我不说话就要把我抓去暗狱，我才……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可是我真不是看不起你，还有上次我也不是可怜才那么说的……都是因为七皇子……”

  宋霁月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脑子太乱了，表达的好像什么都怪七皇子，可是说的话全都是宋霁月自己说出来的。

  玄其允抿抿嘴唇，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你用不着和我说那么多。”

  然后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了无尽的安静中，宋霁月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玄其允的脸，仿佛这世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漫天大雪飘落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霁月脚酸了企图动了动却猛地又被玄其允按在了假山上，“今天你见到的一切都不能说出去，否则……你会失足掉下山。”

  宋霁月看着玄其允的眼睛里是真的有杀意，她点了点头。

  玄其允缓缓的放开了压制着她的手肘，宋霁月顿时有些站不稳，赶紧伸手扶住了假山。

  “我和你不熟，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任何事情。”

  宋霁月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是匆匆地拉起了裙角，费力地从假山缝隙里钻了出去，看到了自己的伞孤零零的掉在地上，她也顾不得捡了，直接冲着白石阶梯过去，下了阶梯之后就一路狂奔着离开了。

  每呼吸一口都是冷嗖嗖的空气钻进鼻孔里，加之一直狂奔，宋霁月到了忆鹃宫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要爆炸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就有糊了浆糊，一直回去了还脑子里乱糟糟的。

  然后才慢慢的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自己以为掌握住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虚无的吧，七皇子可以威胁用暗狱威胁他，现在无意间撞破了玄其允的秘诀也差一点就死在了碧珠山。

  在这宫里，权势有用，可是不是顶级的权势毫无作用，因为大鱼吃小鱼，自己总会是食物链的底端。

  意识到这一点，宋霁月冷不丁的打了一颤，玄锦瑟还以为是炉子离的太远的缘故，让闻夏再弄近一些。

  湘儿还同宋霁月抱怨，上次的白色斗篷就弄脏了，现在这件就脏的更加离谱，整个后背混合着假山的泥土、苔藓混合雪水，脏得不行，这斗篷上精致的刺绣经不起揉搓，要是认真搓洗，就不能要了。

  宋霁月只能胡乱说自己是摔了一跤才这样的，湘儿虽然觉得摔倒也不应该摔成这个样子，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晚上宋霁月躺在床上，心里还是乱糟糟的，这一次才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吧，那杀手的手劲大的离谱，捂住宋霁月口鼻的时候是真的完全呼吸不过来的，想挣脱也挣脱不开。

  那个杀手还喊了玄其允叫主子，而且还不是宫里人，玄其允平日里连好吃好穿的都没有，是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的呢？而且还是培养了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杀手。

  这些她怎么都想象不到，可是这些都是次要的东西，宋霁月只要一想起他冷冰冰的眼眸里还蕴含着杀意，还有说的话，心里就堵的难受。

  “不需要。”

  “你不用和我说那么多。”

  “我们不熟。”

  “否则你会失足掉下山。”

  就算玄其允自己不愿意承认他们之前真的当过朋友，宋霁月也不得不说，两个人相处关系不错的时候，玄其允的眼睛里根本就不是那种样子，是那种真的会从冷淡表情里流露出温柔的样子。

  绝对不是今天在假山后的那种眼神……

  宋霁月意识到……或许自己做出的事情都不过是被迫的，但是还是给玄其允造成了伤害。

  今天他已经手下留情放过了自己不是吗？

  往后，自当是陌路人，她不会说出他的任何秘密，两个人也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

  是夜，这场雪一直下，快到子时也不见有停下的痕迹。

  玄其允一直没有睡着，屋子里只有小闻子发出的呼噜声，玄其允起身，去书柜拿下了那只小匣子，里头有还是一些杂物，他拿起那只草蚂蚱轻轻的抚摸了一番，进而又拿起了那条编织的手环，看了良久。

  忽然听见了外头一声猫叫，玄其允看了一眼睡熟的小闻子，进而悄悄的翻窗出去，到了集贤居背后的树林里。

  星剑双手抱拳，“主子。”见玄其允冷漠的点头，随后道，“为什么主子不让我了结了那女子……只怕是个祸患。”

  玄其允抿抿唇，“她怕死，不会说出去的。”

  “主子还是太心慈手软，要是这样下去，我们的大业只怕难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