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一个粉红色的宽敞房间里，

  门打开，

  两墙遍布了各种芭比娃娃。

  它们摆着各种舞蹈的姿势，或撩起裙摆，或手放在小腹前躬身，或原地转着圈圈，尽数围绕着中间一个泥人。

  无数芭比娃娃，在昏暗的灯光下，遍布粉红色调的房间，围绕着一个泥人起舞，怎么看怎么应当是让人惊悚才是。

  陈阳却是心中一暖，暖洋洋的。

  以他的目力，哪怕没有打开灯光，依然清晰地看清楚了那个泥人的模样。

  穿着一身高订西装，笑容灿烂而温暖，赫然是他的样子。

  陈阳甚至能判断出这是他什么时候的样子

  当是为唐婉在下江弄出好大动静，第一次暴露出他世界首富身份的那一次盛会。

  当其时，留下照片无数，这应当是根据其中一张照片请高手匠人捏的泥人。

  陈宝宝哪怕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玩着芭比娃娃玩具，依然不忘记让所有的娃娃代替她，跳舞给爸爸看。

  有什么好东西，都想展示给爸爸看。

  陈阳转瞬间想明白了这些，心中温暖之余，眼睛酸涩。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敢大声，生怕惊醒了大床上嘟嘟囔囔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梦话的女儿。

  靠得稍稍近了些，陈阳看到大床上还有一个大人的身影，蜷缩着身子，将陈宝宝揽在怀中。

  那是陈芳。

  陈阳脚步略略顿了顿，还是伸手掀开了床前的帘子。

  “嗖”

  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飞起的声音响起。

  恰似在傍晚时候，走在学校操场，一不小心踏入草丛，引起一丛的蚊子嗡嗡嗡叫着扑上来，于头顶上盘旋不去。

  陈阳神情不动，只是轻轻地向前吁出一口气。

  “呼”

  霎时间，五根银针定在半空，随后上面的阴神法力为陈阳一口气吹去，无力地跌落下来。

  床上，陈芳睁开了眼睛，与陈阳对视了一下。

  顿时，她眼中的警惕与骇然就散去了，转而化为黯然。

  陈芳第一时间，就知道陈阳是来做什么了

  自是临行之前，告别女儿。

  陈芳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而是稍稍挪了挪身子，让出了位置。

  兴许是感觉到了温暖怀抱的离开，陈宝宝在梦中嘟囔了一下，小脚丫子一蹬，被子开了，她的身子顺势一翻，仰面朝上，右手大拇指熟练地塞进小嘴里嘬起来，津津有味模样。

  陈阳静静地看着，看了许久，最后俯身下去，轻轻地，在女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足足十几秒钟过去，

  陈阳方才重新起身。

  在那一瞬间，陈芳依稀听到了幽幽地一声叹息，又恍若错觉。

  陈阳起身后再不停留，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陈芳本能地以手撑床，直起身来，开了开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阳也只是伸手向后摆了摆手，便是招呼，便是告别。

  这一别，不知年月。

  想到这一点，陈芳怔怔地坐着，好像痴了。

  不知道是不是父女天性，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宝宝适时地嘟囔着“爸爸，不要走嘛”，嘟囔了一遍又一遍。

  陈芳的泪水好像瞬间找到了流淌下来的理由，哗啦一下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