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儿童散学归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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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明不分 更新:2022-12-26 22:49 字数:3616
南方春初的风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河畔的柳树也有了些许青芽。
南北地域差异大,但也不能奢望在北方大雪纷飞,南方艳阳四季如春,只不过是早一点迟一点的。
说的是南方,但也不是指南方蛮夷之地,毕竟有些东西总是相对而言的。
南方相比较于北方,不是犷野的,不是豪迈的,像温婉的小家碧玉,娴静、安逸。
南方的小镇安详永和也体现到了人身上,随心随性,随和温婉。
一条河淌过小镇,也不知道是水的性子像人,还是人的性子像水。
就像小镇,永和,这里的人们似乎对生活的祥和有着深深的喜欢,
小镇的生活也许平凡,来到这里的人住久了就会有一种偏安一隅的想法,问问自己
“这里的生活如何?”
让人舒心,让人愿意放下过去种种。
在小镇的安逸中,学堂便是朝气的了,毕竟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
下学后的学童三五结伴,嬉戏打闹,追追赶赶的快乐,踩着风儿奔跑。
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铁牛哥哥,铁牛哥哥,再帮我用柳条做个哨子吧,这我是找了老半天才找到的一截。”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截嫩生生的柳枝叫唤着朝一个看上去明显大一些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男孩儿跑去。
“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铁牛’,我叫季云上,要叫我云上哥哥!”稍大的男孩儿似乎恼火于别人叫他铁牛,对于他强调了一遍又一遍的这个名字。
“可是这是你爹爹取的啊,季伯伯不让你改啊”
“他打他的,我改我的。”
“哦,那好吧”
关于名字的这个事小女孩儿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有了下文。
“给我”
取直的一小截没有枝节柳树枝,用手捻了老半天,抽出树芯,一端压扁,削去树皮。
“给你”
很简单的哨子,做起来很简单,但他们没有刀子。
看着手中的“刀子”,季云上笑了笑,一块铁片,他磨了大半天。
抬头又问了句
“你昱言哥哥又回家去了?”
“嗯~”,便没有了第二个字。
不去想街道最里面的那个宅子。季云上起身拍拍裤子,提着书袋一个人回家了,沿着河畔,边走边嘀嘀咕咕,“儿童散学归来早哟,这春风不大,我的书也飞不起来哦。”一个人晃晃悠悠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破口大骂起来,连带着手中的书袋给一股脑的扔了出去
“这特么的什么鬼地方!还不如死了痛快”
骂完,低头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唉,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好死不如赖活啊”,捡起书袋子,沿河畔走,拐个弯,穿过几条小巷子,然后便走到了一家铁匠铺门前,推门而进。
“老爹,我要改名,另外,昨天的棍子早上已经被我扔了”
之后便传来阵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有人逃,有人追,追追打打,也不知道是真打还是嬉闹。
隔壁当铺的乔老爷手里捧着个茶壶,肥臃的身体压的那把躺椅“吱呀吱呀”的响。对对面的米铺老板说道
“这季家小子天天嚷着改名,他也不记打,这不,又开始了,他一天到晚跟个名字较劲,是指望着哪天青云直上来着?这小子脑袋从小聪明,以他的聪明以后在这镇子上怎么都会混出点名堂。至于我家的这小子就老老实实的接手我这当铺,万两今年虚岁也快九岁了,再过几年就给他讨个媳妇,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自在呦~”
当铺老板自顾自的感慨,米铺老板笑了笑,对于这乔老板的感慨习以为常,想必是说过不少遍了。
“乔老爷你是挣了半辈子才挣来这一身的资产,万两那家伙要是十几岁就接了您这家底,几年养下来,您这躺椅可不够万两一压的”,季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家门口,手里拿着个锄头在磨石上磨着,嘴里则是回着当铺老爷的话。
乔老爷一身的资产压得躺椅惨叫,半辈子有了这一身的资产,乔万两那家伙要是十几岁就开始,那过几年下来,躺椅可是经不住压的。当然话也不能都说出来,躺椅到时候经不住,乔万两娶的那个娇滴滴白嫩嫩的媳妇儿就经得住了?
绕弯弯的调侃自己这一身的肥肉,也不恼,笑着
“小孩子家家,磨你的铁锄头,磨不出来,就等着你爹找你的麻烦。”
“不怕不怕,天天揍,习惯了”,拿他爹压他,也不怕,回头看了一眼拿着一对窗户枢的男人,目圆眉浓,大眼不怒自怒,浓眉似刀非刀,头上短发钢针,身上是打铁的粗麻汗衫,臂膀肩头精壮的精肉露出,一双膀子指不定有多大的力气,长裤束脚,脚下不过一双布鞋,步子踏的一步一步稳得很。向着季云上一步一步走来,递过那一对窗户枢
“这是早上街最里头李家要的一对窗户枢,你送去,然后回来吃饭”
看着这自带气场的父亲,也没多说什么,该犟的时候犟,该干活的时候干活。收拾好锄头磨石就出发了。
一来一去有半柱香的时间,季云上小跑着
“这个月的第几对了……”
……
“李婶儿,你要的窗户枢我爹打好了,我给送来了”,季云上在门外叫着,开门的是一个和季云上一般高的男孩儿。
“铁牛,快进来”,进门后的季云上走着,摇头晃脑的打量着院子里
“昱言你们家这窗户这个月坏了几次了,是不是你偷溜出去玩爬窗户给爬坏了?”叫昱言的男孩则是笑了笑,回答道“是的”,便不再多说窗户坏的事。
进了内房门,看见了房间内的妇人端坐在椅子上,看衣着和寻常人家也别无二致,看坐姿也只是屁股坐一半椅子,和其他家妇人比起来似乎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看脸是明目皓齿,明目上面柳梢眉,头发盘起,一根钗子定住了一头的秀发。毫无疑问,李婶儿相比较于街坊邻居中的那些妇人样貌是出类拔萃的,甚至有些未曾婚配的男子都有心于这位妇人,但没有谁成功,来的人都被她弟弟赶走了。说到这弟弟则又是让这几条街未嫁人的女子伤心了,弟弟相貌是一等一的,也是有门营生。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条件也是很好了,可惜女的有心,男的无意,似乎从未想过娶亲的事,一姐一弟就一直单着,带着个小的。
“李婶儿,李叔现在不在,我就帮你们把这窗户安上吧”
一声好的,不温不火。
季云上一个人鼓捣着窗户,昱言又被他母亲下令去读书去。听着昱言背书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孩子到底还是应该玩啊,童年就是该玩嘛,何必天天逼着读书呢”。
季云上安好窗户枢,架好窗户,突然看见窗户纸上那个红点,回头问了句
“李婶儿,你家窗户纸上怎么有血啊?”
妇人快速的抬头看过来,迎上了季云上的目光
“血?”
“是的,白窗户纸上一个红点子,扎眼得很,我一眼就看见了”季云上盯着妇人的眼睛回答着,目光清澈
没有什么迟疑,也不多思虑,缓缓说道
“不过是前几天昱言想吃鸡,你李叔在这窗户边杀了只鸡,鸡犟的时候血溅在了上面吧”
“哦~原来是这样”
装好窗户,收钱,看了眼还在读书的昱言,与妇人道了个别,径直回家。
……
入夜
李家中,偏房的李昱言已经睡了,另一间房中还是点着烛火。
“昨天是这个月的第几批人了?”妇人问道
房中还有一名男子,想必就是妇人的弟弟了,只不过现在的位置怎么看都不像是姐弟俩,一个坐着,一个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
“回娘娘,这个月的第四批了。”
听着一声娘娘,妇人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只是如果看她眼睛,会发现眼睛深处不过是对这一声尊称的嘲笑,可还有逃亡在外五年的娘娘?更何况那城里早已换了人,自己怎么可能还是娘娘。
想是想,说是说,两码事。
“五年了,想必监天阁藏着的那些人也被找了出来,没有那些人的掩护,无论是皇城中的那些供奉,还是齐天教中的那几个不安分的老家伙,还是祖庙的祭司,都可以推演出来我们此时身在何地,就算不具体,也不过是不离十了。来了一批又批的人,当初带出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一次比一次来的快,来得猛,下一次不知道是谁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挡不住了……”妇人一个人说着,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谁听的,念念叨叨的似乎没有什么惧怕。妇人说到最后,那男子立刻跪下
“属下必定拼命护娘娘皇子,万死不辞”,看着身前跪下的男子,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说道
“起来吧,虽然有人来杀,但总有那么些五年前便活了下来的在暗处的人,皇上已去,如今活下来的子嗣估计也就剩下了言儿,那些人怎么都要想办法来护一护的,不过是一个前一个后的问题。”
“刚才接到的消息,庭中大供奉的修为以至合神上乘的大弟子五日前便出发了,估计……估计后日便会到,以属下下乘的修为,到时候拼命应该能拼他个重伤”,说到这男子补充了句。
“别动不动就是拼命,从五年前逃出来开始,拼了不知道多少人去了,也就剩下你们这些了,都是拼一个少一个,可是能别拼就别拼”,听着下属的回话,想起身边的人是走了一个又一个,说道。
有人说“多得是惜主子命的手下,少的是惜手下命的主子。”但到底是惜了手下命才保的了自己性命。
“明日早些便出发,你能猜到那供奉弟子后到,那他自己便能知道你能猜到,那他便不会让你猜到,明日夜晚便应该会到,夜里最好杀人,那就要留个人下来拖一拖时间,留谁能拖时间呢……”思考人选,目光则是在房间里游荡起来,一下落在窗户上
“袁铮,你说窗户上的那红点子像不像鸡血?”
下方的男子转头望去,隔着这么远,不去思考公主为什么以未曾修行的眼力便可看见,只是回答了一句
“回娘娘,不像”
挥了挥手,男子退下,这位娘娘却还是看着那窗户。
……
铁匠铺中,隔壁房中传出铁匠的鼾声,这边房中的季云上却还未睡着,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他自己的那把“小刀”,心里回想着一天的经历,想起学堂先生摇头晃脑,想起那些小孩子打打闹闹,然后想到窗户上的那个红点子
“鸡血?呵~”
新人作品,好书多磨,磨书磨人磨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