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天地分阴阳，世间分男女，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而女生男女，世间才能生生不息，小女子就不明白你怎么会这般瞧不起女人，还是因为你是秀才就自觉高人一等？若我记得没错，上官公子好像是嘉靖元年的探花，而你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凭什么在千叶山庄门前大呼小叫，甚至诬蔑对方？你真当千叶山庄是好欺负的么？相信此事若被官府知晓，必会革掉你的秀才头衔。”

  灰衣书生脸色变得更白，声音一时也小了许多：“我可没诬蔑他。”

  黎千隐眼神一冷：“请问你有手吗？”灰衣书生闻言不由一愣。

  黎千隐却并未理会他，继续问道：“有脚吗？”

  灰衣书生不自觉望望自己的手脚，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显然是不明白她问他这些话的用意。

  “你今年应该不过二十吧。”看着他白皙的脸庞，她的语气不由愈发冷了下来。

  “你既然年纪轻轻四肢健全为何不能凭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却只想着靠着别人的救济过日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而你连最基本的做人都还未学会，还想着能做什么大事？更别提光耀你罗家门楣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我……”灰衣书生张口欲言，可是一接触道黎千隐清澈见底的眼眸，嘴里的话不知怎么最终却咽了回去。

  “就因为你是秀才？就觉得所谓的铜钱会污了你的眼，那你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光宗耀祖？出人头地？还是衣锦还乡？你不觉得你的行为着实令人有些好笑么？”

  “对了，我忘了你家里除了亲娘，好像还有一妻两妾和两个不到三岁的儿子。难道你打算让他们跟你一辈子这样四处乞讨，让你两个儿子重复你这辈子走过的路，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位父亲我都替你感觉丢脸。”

  “这怎么算是乞讨。”灰衣书生听到这里，不由开口辩驳了一句。

  “你以为窃就不算是偷么？枉你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气节，所谓贫困不能移，现在上官家好心地给了你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可你却宁愿舍弃尊严，宁愿乞讨也不愿凭自己的努力赚钱，倘若普天之下的读书人都如你这般，那实行科举还有什么意义？”

  灰衣书生这时完全没有了底气，小声道：“可我做不了力气活。”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上官家应该只是问你愿不愿意，并未强求你。而且让你做的也绝不可能是力气活。你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说，上官家见你识字读过书，便好心让你做帐房先生，可是你却不懂如何计帐又不愿找人请教，便认为是上官家故意羞辱你。”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灰衣书生脸色一红，有些诧异抬头望了黎千隐一眼。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早已没了当初高高在上的气焰。

  “说实话，若是我事先知道你是这般秉性，上官家根本不会找上你。”看着他始终低垂的头颅，黎千隐的心里一阵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