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血染
作者:怀庆偷语      更新:2022-05-01 13:06      字数:4484
  半月后

  清兵攻陷登州后,被江湖刺客单枪匹马潜入军营,连同主将阿尔泰在内的十二名军中将校遇刺身亡,五万兵马不战而溃,狼狈逃回关内。

  此消息一出,天下间顿时一片哗然,而“毒手血刀”的名声也随之不胫而走,江湖朝野议论纷纷。而江生却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京城,一家布置豪奢的酒肆客栈中,坐在他对面的却是离开数月的连绳和丁修。

  这两人样子混得颇为狼狈,连绳断了三根肋骨,胳膊上裹着夹板,手包的跟粽子似的;而丁修却是胸口腹部都中了剑伤,纱布下还隐隐渗着血迹。这酒肆的雅间无人打扰,他所幸撩开衣襟大敞,难闻的药味熏得江生直皱眉头。

  原来自打南京一别,二人便寻着江湖上打探的线索,一路西行。终于在藏边昆仑山脚下,寻得朱睛雪蟾的踪迹。

  这异种哪怕在雪山中也是难得奇珍,就算在找三五年也未必能寻得一对。幸得连绳他们经费充足,花了五百两金子终于从个采药老人手里购得一对雪蟾活种。正当二人庆幸此行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时候,不知从哪出来蹦出来个道士,出手就要抢。

  那道人武功极高,连绳和丁修二人联手御敌,依旧被打成重伤,连那对雪蟾也丢了。若非马快逃得及时,连绳又用金蚕丝陷阱割伤了那道人的脚,他们两个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娘的!老子这贼祖宗居然也有被抢的一天!真是晦气!”

  丁修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酒,把碗往桌上一摔。转而对江生笑道:“东西和钱都是连绳弄丢的,我可是辛苦一趟了,那剩下的五百两黄金你可别赖账!”

  连绳听了不由为之气结,连忙要解释:“公子,那道人,,,,”

  江生摆摆手,打断连绳。从袖中掏出五根几条,爽快的往丁修跟前一扔,打发他离开。然后看着连绳,淡淡道:

  “东西丢了不是什么大事,人能活着回来就好。左右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但是我很好奇,凭你和丁修的功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高手,居然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连绳恨恨道:“属下在回来时,已经在藏边附近打探过了。听说那人叫玉真子,是什么“铁剑门”的人,在那雪山附近待了好几年了。我们遇见他的时候,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双喜临门”,也不知道又走了什么狗屎运!”

  玉真子?

  江生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冷笑道:“怪不得,原来是他啊!”

  这玉真子原是铁剑门木桑道人的师弟,后来同门反目。玉真子不知在何处学来了一些邪派的厉害功夫,差点将木桑打败,最后那老头还是仗着宝甲反败为胜。玉真子痛定思痛,便想着在西藏寻找铁剑门的信物,用门规压制木桑。

  如按连绳的说法和剧情推算,那玉真子应该是正好寻得铁剑下山,撞见连绳他们。一时间见财起意,生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此人武功不错,在原著中与袁承志大战了几个回合皆占据上风,最后还差点把华山派给单挑了。虽然直至最终也没与穆人清真正交过手,但那时袁承志已经兼容正邪两派之所长,却依旧只是险胜一招,足见此人以有问鼎天下第一的实力。

  “我知道这玉真子的底细,他现在恐怕已经前往盛京去给皇太极当国师去了,我们早晚有碰头的机会。你现在身受重伤,一时间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先回虚无天宫里养伤去吧!”

  江生示意连绳起身到里间先躲着,自己依旧坐在雅间里,慢条斯理的喝茶,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洪胜海一脸谄笑的走进来:

  “公子料事如神!那崇祯果然向西洋人买了不少火炮洋枪。这些大炮万里迢迢的运来,听说本是要去山海关防备清兵的。但闯王节节得胜,朝廷便改变了主意,十尊大炮已折而南下,首途赴潼关去了。如今京城就剩下一些洋枪火铳,小人假借多尔衮的名义打听,那曹化淳立刻想法弄来了几只样品和这张设计图纸。”

  洪胜海献宝似的将三把短火铳和图纸放在桌上,转而又道:“对了主人!小人在京城这两天,接到了手下太白三英的飞鸽传书,说是已经说动了仙都派闵子华,准备和南京金龙帮为难呢!”

  多尔衮雄才大略,为了日后破关夺江山,他不但买通的朝廷中不少的官吏大员,甚至连江湖中也有不少败类为其网罗。那太白三英就是其中的一支,专门负责挑拨江湖门派相互厮杀,趁机接手势力。

  “嚯!进展的好快啊!”

  江生对这件事也有知道,当年仙都派门下闵子叶,身为镖师却勾结土匪,意图里应外合抢劫雇主,被焦公礼无意撞破反遭杀身之祸。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了保全门派面子,仙都派掌门请求焦公礼隐瞒此事,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焦公礼原以为事情到此便已结束。哪成想时过境迁,闵子叶的弟弟闵子华长大成人,不明就里要为兄报仇。这小子在江湖上也有不少朋友助拳,现在已经聚集在南京准备上门决战了。事隔多年,当初的知情人大半以不知所踪,而焦公礼又所托非人,物证文书具被太白三英骗走。

  这下可好,人证物证全没了。仗义出手,反成了蓄意杀人!

  原著里这件事情多亏了袁承志仗义出手,教训了胡搅蛮缠的孙仲君与梅剑和,顺道揭破了太白三英的阴谋,扬名立万。

  江生当初留在南京大功坊,本来也是想管管闲事的,但后来却隐隐觉得此事有种阴谋的味道。

  因为他隐约记得,木桑道人在这件事情中也有过出场,而且是洞悉太白三英的阴谋,跟着他们一路从关外来到南京,看着他们在江湖上搅风搅雨。而与之相对,华山派的掌门穆人清,第二天就在南京现身。照理说有这两位世外高人保驾护航,这件阴谋本因被轻易揭破。但他们就是躲在暗中,眼见着自己弟子孙梅二人被人蒙蔽,伤人性命,出尽洋相。

  江生从不惮用最黑暗恶毒的角度去揣测人心,他非常怀疑这一整件事就是华山长辈为了给袁承志立威信,而导演的一场闹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焦家,仙都派,乃至归辛树一脉,全都成了可以利用的棋子。

  盖世名将的唯一血脉,天下第一高手的关门弟子,袁承志从初入江湖起,身上就笼罩着诸多光环。但这还不够,他需要的是名望,是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

  原著里袁承志阴错阳差,故意施展手段,什么倒悬剑刃,内力碎剑,几乎是故意卖弄,把所学金蛇秘籍和华山绝学发挥的淋漓尽致。但与此同时,也几乎是把孙梅二人的面子,踩在脚底下碾压了。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很多人都吐槽袁承志是个银样镴枪头,白瞎了诸多奇遇。但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袁承志每次声名鹊起的背后,都离不开华山派和袁家旧部的鼎力支持,可以说他是被拔苗助长,生生捧上神坛的。

  这种炒作在后世已经比比皆是,江生虽见怪不怪懒得理会,但明知其中有鬼还去掺和,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江生冷笑一声,对洪胜海道:“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向多尔衮复命了。”

  “是!”

  洪胜海答应的极为勉强。

  因为太白三英的书信中说,孙仲君那个贼婆娘也被他们忽悠住了,而且还冲在最前面当起了急先锋,那热情比闵子华还高呢!

  洪胜海是真的很想瞧瞧,那小贱人是怎么被太白三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所以才故意提及,想要勾起江生的兴致,找机会南下去看看。但江生执意要走,他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肚子里还吃着人家的毒药呢?

  洪胜海垂头丧气的出去准备出京事宜,江生这才拿起桌上短枪仔细打量。

  这批火器显然比当初庆亲王的那批更为精良,虽然设计结构上殊无不同,但打造工艺却更为纯熟。而那张图纸则更加重要,上面详细的标注了每个零件的长短尺寸和其中火药的配比成分。

  大明的人才也不知道废了多少心力,才把这图纸分解出来,江生却只是略扯了扯多尔衮的虎皮,就轻易得手。

  奸臣误国,莫过于此啊!

  火器到手后,江生也不在京城久待,当即出京向北进发,不一日到了盛京。洪胜海按照嘱咐,径自回多尔衮府上复命。

  而江生则在街上一番闲逛,找机会打听玉真子的下落。

  原来盛京本名沈阳,向是大明所属,为满清所占后,于天启五年建为京都,至此时还不足二十年。城中居民十九都是汉人,江生混迹其中倒也如鱼得水。

  一连守了三日,终于从个摔跤库布嘴里打探到,那玉真子的确已经来到盛京,而且已经跻身进宫中库布坊安身。前些日子更是接连打败二十三个一等库布,一举撂翻五个大内侍卫,皇太极十分喜欢,封了他‘护国真人’的头衔,要作布库总教头。

  而玉真子在藏边抢了连绳五百两黄金,此刻正是风头无两,日子过得舒适安逸。在盛京皇宫边上,买了套不错的大宅子,整日躲在里面和女子厮混。

  是夜,江生趁着月色找到玉真子的住处,悄无声息的跳上墙头张望,凝神倾听。过了一会,听得墙内树上有只夜枭叫了几声,跟着便又一片静寂。

  突然之间,隐隐听得有女子的嬉笑之声。接着有个男子哈哈大笑,说了几句话,相隔甚远却听不清楚。江生素知那玉真子是个贪花好色的家伙,而且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被木桑道人逐出师门的,料想这宅中除了他这个主人家,其他下人恐怕也不敢如此放肆。

  江生寻着声音直入内院,只见其中一屋灯火通明,里面正传出些靡靡之音,料想是玉真子正在其中逍遥快活,他靠在墙边正打算凑近一些,冷不丁猛然听见一声微弱的蟾鸣。

  朱睛冰蟾!

  江生目光一亮,立刻寻着声音四处寻找,在院中绕了一圈,却在屋檐下的一尊大水缸中找到两只抱对的冰蟾,正伏在冰上瞪着两只通红的小眼珠。

  原来这冰蟾生于雪山之巅,与寻常蛙类的习性大相径庭,不但不会遇冷冬眠,反而连产卵也要在冰雪之上。盛京此刻正值寒冬腊月,两只冰蟾虽离了雪山,倒也还活的好好的。

  玉真子也知道这冰蟾之功效,将其带出藏边之后,就始终小心伺候。为了方便查看,干脆就把养蟾的水缸,放在自己卧室的窗下。

  “靠!屋里的在快活,屋外的也在快活!这他麽又不是春天,怎么都这么躁动呢?”

  江生心里暗自腹诽,却也不敢打扰冰蟾繁衍生息,干脆手往水缸上一按,将其整个收进天宫。水缸突然凭空消失,缸边结的薄冰甲立刻发出一声脆响,在腊月寒风中并不刺耳,但却足以让屋内人升起警觉。

  “什么人!”

  屋内一声大喝,紧接着便是一道人影劈开窗户,跳入院中。

  下意识看向窗下,好家伙!连养蟾的水缸都没了!

  玉真子气的差点跳脚大骂,正瞧见一个身影而去。他原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也未及多想便拎着长剑追过去。

  但越追就越发觉不对劲。

  寻常神偷大盗会些高明轻功也是寻常,但这人步法身形,怎么和自家“铁剑门”的岳王神箭如出一辙?难道是木桑道人新收入门的徒弟,跑来和师叔为难?

  嘿!那可就真让你小子见识下门规森严了!

  玉真子运足内力往前追,但那黑影却始终不远不近的吊在前面,一连跑出去二三里地,无论他如何加速始终就是追不上。

  眼下寒冬腊月,北风萧萧,玉真子追出来之前正做着激烈运动,根本来不及穿鞋,只随手抓了件小衣就出来了。身上原本就出了一身燥汗,被冷风一吹,顿时感觉森寒彻骨。脚底板踩在雪地里,更是每一下都伴随着极致舒爽。

  饶是玉真子功力深厚,但也架不住这么硬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