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是迷迷糊糊喊着娘，白斐依稀记得，沈奚初的母亲在她一出生时就死了，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疼爱和强大的后盾庇佑，这样还能养成不怕强权，我行我素的性格，真是难能可贵！

  白斐勉强用右手，替她换了快湿帕，左手依旧被她死死拽着，他无奈道：“你不跟本王对着干的样子，还挺乖顺的。”

  “扣，扣，扣”

  “进来。”

  方潭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主人，药已经熬好了，您照顾沈小姐很久了，这一次由方潭照看吧！”

  “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来照顾。墨眉呢？”

  “我已经在城内找了间客栈，把姑娘安顿好了。”

  “嗯。”白斐接过药碗，顺带问了下苏冉的情况。

  “苏冉少爷出去了，说是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那天碰到的那位沈姑娘。属下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主人放心好了。”

  白斐敛下眼眸，舀了舀药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本王没什么好担心的。凭这家伙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错的说成对的，再加上他那比墙还厚的脸皮，哪个歹徒碰上他哪个倒霉。他不出去祸害别人就算万幸了。”

  一向喜欢端着，正经的方潭噗哧笑出声来，看来，他家主人吐槽苏少爷的样子和苏少爷真像，不愧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谁都不给谁面子，谁都往死里损。

  “对了，你去书房，把桌上的那几份信函和文件拿到这儿来。她的烧还没退，本王今天就在这儿了。”

  “是，属下这就去。”

  外头还淅淅沥沥下着雨，天上忽而晴空，忽而乌云，白斐暂住的王府本就人少，如今在雨珠的敲打下，更显寂静空幽。

  这一天时间过得飞快，白斐才翻了几份文件，转眼就到傍晚了。白斐放下笔，倒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这样的生活倒是恬淡安逸。

  床上睡了一整天的沈奚初，开始有了动静。她嘤咛了几声，翻过身，想说话结果喉咙干的说不出话来。

  白斐放下手中的政务，端着刚送来不久的药来到床边，他将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探探体温：“你的烧已经退了，还难不难受？先起来，把药喝了吧！”他舀了一羮放到嘴边吹吹后，才递到她的面前。

  沈奚初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接着怒视白斐，伸出右手一巴掌打了过去，没等白斐反应过来，她就开口骂道：“白斐，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小人，丧尽天良的狗官！卑鄙！无耻！”

  白斐震怒，他握住沈奚初的手腕：“你干什么？！”

  “我恨你！你这个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诅咒你下地狱！”

  生了病说话还这么有力气？！

  他难得好心救人，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应该让她死在门外！

  白斐不耐烦扔下药碗，舔去嘴角边的血，森冷的星眸望着沈奚初，语气很不好：“沈奚初，就冲你打的这一巴掌，本王能要了你的命！”

  沈奚初被宋临临死的模样刺激到，已经顾不得尊卑礼仪了，“你不是一向这么对人的吗，死在你手里的人还少吗？”

  “沈奚初，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顾人道，坑杀已经投降的五万人，不顾旧情，接连杀了几位侧妃，不讲信用，白斐，别以为你穿了一身衣服，装成个人样你就有人性了吗？你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沈奚初站到他的面前，眼眸凶狠如狼，恨不得将白斐拆卸入腹。

  坑杀五万人？

  一群假意投降，背地里伤害丰国百姓的犯人，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怜？

  杀侧妃？

  一群细作，不是她死就是他亡，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

  不讲信用？

  他有吗？

  白斐发狠似地掐住沈奚初的脖子，高傲颔首，“沈奚初，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沈奚初垫着脚尖，艰难地呼吸着，“白斐，你还我宋临！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伪君子，杀人犯！狗官！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讲信用？

  君子一言九鼎，岂会不讲信用！

  她是早晨自己晕倒在府邸的大门，他部署在淮安城城门的兵力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为难他们。看来，沈奚初不是被沈道文摆了一道，就是被宋临摆了一道。

  白斐眨了下眸子，手微微松了些力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怜，一枚真正的棋子。

  白斐有些同情她，但一耳光这一仇，让他罕见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沈奚初，游戏已经结束，你输了。就快成为王妃的人，嘴里还念叨着别人的名字，你可真够水性杨花的啊！你一直标榜的知性大方的典雅哪儿去了，你可真装！”

  他将她轻盈的身子甩到地上，这个女人这么厉害，还用什么人照料？

  沈奚初虚弱的趴在地上，一直咳嗽，连气都喘不上来。“白斐，有种你就杀了我！”

  白斐慵懒地坐到榻上，挑眉逗趣她：“杀了你？哈哈哈，成全你和宋临在地府做对夫妻吗？沈奚初，做梦吧！你永生永世都是祁王府的王妃，永生永世都是本王的女人！宋临，还是早些投胎到好一点的人家，等他手腕掰的过本王的时候，再回来报仇吧！”

  投胎？

  宋临真的死了吗？

  沈奚初的杏眸续满泪水，她忍住身上的伤痛，爬到白斐的脚下，拽住他的衣服，她要听他亲口说出真相：“你真的杀了宋临，你真的杀了宋临？你快告诉我啊！”

  白斐望着女人梨花带雨的愁容，怜悯之心涌上来，不过，对于一个理性完全胜过感性的男人而言，这一点怜悯之心早就被扼杀在摇篮了。

  他捏住沈奚初的下巴，冷血笑道：“你也知道本王杀人如麻，一个敢觊觎本王女人的废物，还留在世上做什么，死了干净。没错，就是本王杀了他的，难道你也想杀了本王，替他报仇不成？！”

  宋临死了？

  那个一笑桃花开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

  “宋临，你好狠心……”沈奚初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整个人终于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她昔日清亮明媚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空洞无物，还有流不尽的泪水。“宋……临……你不能……死啊！”

  白斐鄙夷地望着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不屑一顾：“沈奚初，你若是敢自尽，本王让整个沈府陪你送死，你若敢逃跑，本王让宋临身败名裂！”